,作為正常的人類生活在海底。他委曲求全地給麗馬海沙國王陛下寫了一封信──這還是二十多年來,他破天荒第一次主動與莎拉以外的人溝通。信中的大意是:“尊敬的陛下,我親愛的父親,請接受我誠摯的歉意,以及如同誓言的決心……在沒得到您的允許和原諒之前,我絕不會離開海底王宮一步……末尾署名:您永遠的弗西斯特。”
這封代表完全妥協的信箋,並非出自德納斯的本意。但無論是出於暫時的權宜之計考慮,還是出於保護莎拉的決心,都起到了它應有的效果。國王陛下讀了信後,虛榮和自尊得到極大的滿足,不久之後,便命人開啟了關押兩人的門鎖,使得他們能在王宮裡自由走動。如此一來,莎拉也受到了貴賓等級的待遇,王宮裡無論誰見了她,都會禮貌地點頭致意。有關她身份的猜測也很快在這個國家裡流傳開來。
當然,這也正是莎拉此刻苦惱的最大原因。
“莎拉小姐,您準備好了沒有?”一個侍女敲門問道。
“沒有!”莎拉大聲回答,一邊懶洋洋地提起瑪瑙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頭上磨蹭。
侍女們在莎拉麵前說著結結巴巴的人類語言,私底下卻用妖精語,交頭接耳談論這位有著鮮豔頭髮的美麗姑娘。這當兒,門外又響起了那種竊竊私語的聲音,間或能聽到“訂婚”和“結婚”之類的詞語,令莎拉煩惱得皺起眉頭。
“哎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做錯了嗎?難道今天這種尷尬的境地,全是我一手造成的嗎?”她禁不住又嘆了口氣,“這麼大的王宮,好像每個人都在談論婚姻,人人都認為我是王子殿下未來的妻……啊,對了,是王妃……可是這種事情,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啊?”她認真想了又想,還是搖搖頭,自言自語,“我可不記得,曾經親口答應過他的求婚呀!”
德納斯來了,穿了一身合體的華麗衣裳,一頭耀眼的金髮在肩後搖晃,使他顯得尤為優雅。臉上卻依然蒙著布,只是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溫柔地望著屋裡的人。莎拉沒精打采地站起來,低垂著頭迎向德納斯。不用問也知道,他一定又是來邀請她“海底遊覽”或者“共進晚餐”,天曉得他的身體根本不需要吃東西,卻總是費盡心思安排這些麻煩的事,還裝模作樣地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吃光所有的東西,才會快活地笑起來。莎拉想,要說之前他的行為算得上殷勤體貼的話,如今便可以說是寵溺過度了。
“呃……我說,德納斯,我們可以談談嗎?”莎拉終於忍不住提出要求來。她把在門外張望的侍女們打發走,關上屋子的門,留心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直到確認沒有人偷聽了,她才拉著德納斯在床榻邊坐下,擺出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你不要先吃點什麼嗎?談話並不必急於一時,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啊!得啦,千萬別這麼說,”莎拉打斷他,急急忙忙道,“請你,再也別說這類話了──”看見德納斯眼裡流露出落寞的神色,她又於心不忍,補充了一句,“唔……我確信我現在不餓,我們談一談會比較好,真的。”
“好的,我聽著呢。”德納斯點點頭,等待她開口。
“那我要說了,德納斯。”莎拉皺起眉頭來,“我想,我們進王宮來的初衷是尋找塔嗒先生的鱗甲,但你顯然已經完全忘記了呢,或者說,你並不當一回事,將它拋到腦後去了!”
“你搞錯了,太太,我沒有忘記,也沒有故意忽視。”德納斯垂下頭回答,顯得底氣不足。
“不,你這麼說是無法讓我相信的。瞧瞧這些天來你所做的一切,除了到國王陛下那兒去問候,便是帶著我消磨時光,從早到晚,一天接著一天,卻對塔嗒先生的事隻字不提。噢!我受夠了!我討厭這樣的日子!”她的情緒開始激動。
德納斯慌張地站起來,不知所措。“久裡安太太──”
“別叫我太太,我的朋友,像我叫你的名字一樣稱呼我,我叫莎拉,不是什麼久裡安太太!”莎拉惱火地敲著額頭,把背對著他。
這下德納斯焦急了,他試圖抱住她的肩膀,卻被一把推開。莎拉叫起來:“我是認真的,德納斯!我再一次懇請你嚴肅地對待我的要求,那就是──尋找烏龜的鱗甲!我早對你說過,我們只有十五天的時間,過了這個期限,所有的努力將會化為泡影,可是、可是、現在只剩下三天了,你卻遲遲沒有表示,你叫我怎麼能不急呢?”
德納斯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一聲也不出,待莎拉平靜之後,他輕聲問道:“這樣的生活,不能使你滿意嗎?海底的首飾不夠貴重,風景不優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