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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人暢通無阻地交流,她到底靠的什麼秘訣?

我想了又想,那絕不是感激,那就是熱情。羅布林卡在穿越了長時間陽光與風雨的冷寂之後,已經拒絕透露它往日的舊夢。但你在閱讀它的時候,還應該持有一定的熱情,就像那一條美人魚,要融進一淌水裡,你必須熱情,熱情可以開啟所有的門。

瑪吉阿米的影子(1)

時光沿著命運的指標又走到了定格時刻,結伴同行的人們從歷史走來,從雪外天走來,向著同一個方向一路跋涉,像鳥兒般撲向晚間八點半的太陽。他們從不知道什麼是缺氧,更不懂疲憊為何物,他們想飛就飛,但西藏在上,大地上敞開的木門漲滿了風聲,酥油燈盞,像坡山口大白天裡掛著的那一輪皎潔的月亮,使拉薩寂靜又遙遠,三兩聲狗吠讓人猜疑:他們可是這個世界的稀世之鳥?

藍色星光在西天的那抹紅雲裡轉了一圈就開始消融。:陰冷的夜風漸近伸入人們的骨子,怕黑的女人閃電般滑過大昭寺廣場,阿姐和她的歌聲停在季節波納的門外—— 一個豐乳肥臀的背影立在深暗的走廊,打著香氣四溢的酥油茶,央金家的小藏獒趴在屋頂的經旗下望月數星。

燦爛的八廓街終於黯然。獨步其間,讓人有種飛行的慾望。

此刻,我已坐在瑪吉阿米窗前,呷著可口的甜茶,內心有一炷火焰,暗歌被困在喉管,我無法讚美一個男子曾在這裡經過的夜晚——他把未嫁嬌娘的名字寫在印有玫瑰花瓣的藏紙上。太陽的汁液從那一夜開始,浸漬他們的肌膚和骨頭,星星是他和她心靈的鑽石。

雪域一陣顫慄,這個男子只好在詩歌中寂寞穿行!

我不知他一生為她寫了多少詩篇?在昏暗的油燈下,他的愛情閃爍其詞,他最終獲取了什麼?通往天堂之門的陷阱總是一個連一個。他熱愛的東西總是被日子打碎、收容,最終剩下的彷彿就只有日子和日子蛻變的一座黃房子。想想人生一輩子究竟還能堅守住什麼美好的東西?真正守住的卻並不一定都是你心靈最需要的,是誰掠奪了他的自由?這一問我不免有些悲觀,但不絕望。我總是在啜飲的時候,讓從容的思想慢慢停下來。這樣的做法其實只能暫且緩解絕望殘酷的降臨。該來的自然都會來,儘管我們一生時刻都在朝著自由的方向跋涉,可自由只能等你閉上雙眼的時候向你遲到地揮手。於是,想起司葬的阿卡迎招而來的神鷹。在我眼裡,聰慧的藏民族是最懂自由生活的民族之一,天葬便是他們對自由生活的一種詩意詮釋,一種精神的超度飛昇。當風吹滅了千盞萬盞酥油燈,千年萬年的瑪尼堆,延伸到天路盡頭便是轉經筒不計名利的初始。

從瑪吉阿米的玻璃窗看出去,我看見藏傳佛教的最大魅力便是讓人在桑煙盤旋的圈子裡自由旋轉,從而忘記缺氧。

詩人把詩歌當作愛情的宗教。

那一年,我在雪山下的一座老營房裡玩詩。我很自由,不懂缺氧。常常槍口朝天,讓思想在雪線上行走,讓子彈在腦袋裡生鏽,讓詩的種子在黑夜的燈塔裡燃燒。當星星伴我左右的時候,我便滿載而歸。一年又一年,直到我揣著一疊厚厚的詩稿,越過孤獨的沙漠,離開那座斑駁的營房。

在瑪吉阿米想起詩歌離星星是那樣遙遠。環顧周圍,旁邊只有一個埋著頭在瑪吉阿米留言薄上圖畫的短髮女孩,她在等待什麼?眼神空蕩。窗外,上蒼忽一陣撒下亮光光的雪蛋子,像是突如其來的一個破天謊言,砸得八廓街的八隻手臂噹噹作響。我知道,此刻沒有任何星星滑過天際,天幕像著了火的紅炭,映紅了雪山……我面對的牆壁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上面呈現出一個可以讓心靈重歸真實歷史的遺址。我想,如果把照片上那兩個吹2—3米長銅製大喇叭的小喇嘛換成一襲白衣劍在手的少年,古城拉薩就不再遙遠,我閱讀照片的眼睛就不再蠻荒,而且我從夢中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喊醒那個在草地上打馬仰望星空的孩子。我想我一定是記住了自己曾經清澈的少年面孔,那個水紅色的少年身體里長滿了星星——他的靈魂在那一年的雪山下離遙遠的星星最近。

如今的瑪吉阿米,星星都鑽進了雲朵的肉體。那些上樓下樓的腳步聲告訴我,他們到這裡來只是因為渴望愛情。男的希望逢上貌美未嫁的波姆,女的則幻想像遇見天才詩人倉央嘉措一樣風情的男子。男男女女,不分國籍,不管從前認識與否,只要在這個美麗的遺夢裡相逢,都可以同飲一壺茶,在漫談中速配成婚。在這個遙遠和浪漫籌建現實童話的地方,只有我是來等星星的——那些被上帝保佑著的吃飽了飯的人們只知道談情說愛,我和星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