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他的自白書。不過我們不知道他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我們;要是我把他逼到絕境;他可能毫不憐惜地利用蘿娜來打擊我。依我們目前的情況;我並沒有任何法律上的立足點來反抗他以保護蘿娜。這點對我非常不利;我要與範斯克抗戰;但在不傷我妻子的原則下。”
“每個字我都同意。”她答道。
“但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想不出除了逼他承認蘿娜真正身份以外的方法;你想過沒有?”
“我想過;但都沒有結果。”
“我在想;現在她已大致恢復;我們是不是應該帶她回凌霧堡去?我們應該要求證明她的身份;如果僕人鄰居承認她;身份也獲得確認;這對我們訴諸法律有無幫助?我能擊敗她姑媽的證詞嗎?白紙黑字的死亡證明書和墓碑上的字可否推翻?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只能申請對她的死亡有所疑問;了不起引起調查罷了;那也要我們有足夠的錢才行。再說要是人家一問蘿娜;我們就完了;她什麼也記不得。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回凌霧堡去試試。”
“我相信;沃特;即使我們有錢支付所有的法律費用;即使我們最後成功了;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必定非常痛苦;再加上從前的創傷;我們都很可能崩潰。回凌霧堡是不必了;我真的沒有把握你能打贏範斯克。說真的;你真的有把握嗎?”
“有;還是我從前告訴你的日期這一條。我非常確信死亡證書上的日期比蘿娜來倫敦的日期早;只要我們能夠逼使伯爵承認;我們就會有好日子過。假如我失敗;那蘿娜要受的苦難就永遠沒有盡頭了。”
“你難道不怕失敗?”她問。
“我怕;所以我才不敢貿然從事。我承認這件事目前正在最低潮;也許我永遠找不到他的弱點。我不在乎她已喪失所有世俗的財產;也不因為她恢復身份與地位的路徑遙遙無期而灰心;也許我所能給她的物質遠比不上她從前的丈夫;但是我這窮困的美術老師可以開啟她的心靈。在她富有的時候;我只是指導她的手畫畫;如今在她窮困的時候;我要在她手上戴上婚戒。”
瑪麗看著我激動地說完這些話。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開。她趕過來溫柔地拍拍我的肩。“沃特!”她說。“從前我曾拆散你們;如今是我贖罪的時候了;我的好兄弟;好朋友;你就等在這裡;讓我把蘿娜叫進來;然後你把剛才告訴我的話說給她聽。”
我靜靜地坐在窗前;腦中一片空白。陽光好耀眼;白色的海鷗在我眼前彼此追逐嬉戲;海邊的浪濤澎湃著——凌霧堡別離的一幕又浮現腦中;蘿娜會不會像那天別離時那麼哀傷、滯遲……門開了;出乎我意料,她的腳步輕快;神色自若而高興;我們滿心快樂地擁吻在一起;她低聲地對我說:“親愛的沃特;我們能相愛了嗎?”她極溫柔地把頭埋在我的胸前。“噢;我終於快樂了!”
十天以後我們還是很快樂;因為我們結婚了。
兩個星期後我們返回倫敦。原因之一是因為伯爵的租約到六月為止;我擔心他會離開。第二個理由非常矛盾;幸福竟動搖了我的信心;有的時候我會滿足於目前的狀況;首次對即將來臨的危險感到遲疑;想到我們的幸福得來不易;為何輕易地攪動它?猶疑因蘿娜而來;決心竟然又是因為蘿娜而定:她連著幾夜不斷做惡夢;有時甚至在夢中哭泣;使我的全身像著了火似的;我不能讓她永遠生活在恐懼與對自己的懷疑中。我的決心反而是從前的十倍多。
當務之急就是去查伯爵的身世。我要求瑪麗把在黑水園時寫的日記再念給我聽;其中大部分是她覺得與伯爵有關的事。
我挑出了關於伯爵外貌與性格的部分:“過去幾年來不曾回過祖國”;“急著想知道黑水園附近有沒有義大利人家”;“接到的信貼著各種怪郵票;有一封還印有官印”。瑪麗推測他不回國;可能是政治逃犯;可是她又解釋不清;他的信有歐洲地址;又有官印;若寄給政治逃犯應該會引起我國郵局的注意。我想起了伯爵夫人偷聽到蘿娜告訴瑪麗的話——伯爵是個間諜。
蘿娜說這話時是基於氣憤;但我要經過審慎的調查;證明他是不是間諜。根據這個假設;他在英國的怪異行為就可以解釋了。這一年在海德公園正巧有水晶宮展覽會;外國人群集倫敦;很多負有特殊任務的人便混了進來。依伯爵的能力與社會地位;我倒不認為他會是個間諜;我懷疑他參加了一個有組織的團體;包括在黑水園熱心看護的陸太太在內;為某一個國家秘密地擔負某種任務。
如果我的假設得以證實;那我就很有可能控制他了。可是我去找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