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門戶時,就已經對自己的未來下了一場賭注。媽媽答應支付她每學期的學費,但生活費用就只能“自求多福”的靠她自己賺。
“好。”江瀞點點頭,夜燈下,母親的臉又多了幾分怨懟。
父親好酒成性,在一個又是醉醺醺的夜晚,不慎發生車禍過世。沒有家產,沒有積蓄,母親大字不識幾個,帶著她和弟弟江漓,面對接踵而至的生活困境,因有人介紹物件給母親而暫時獲得紓困。
新父親沒有子嗣,對她們母子三人也都不錯,只是她總有“寄人籬下”的尷尬,也或許正值叛逆,就在她感覺快要窒息時,她向母親提出她想北上考試的決定。母親並沒有為難她,而她負笈北上也順遂如願的考上理想高中,不過卻又因現實問題考量,她放棄了升大學的念頭,選擇教學實用並濟的高職,一方面課業較輕鬆可以打工賺生活零花,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實在需要一份工作來養活自己。
三年,她對自己說,在這三年內,她會竭盡所能學得一技之長,在賺取溫飽後,未來的藍圖她一定可以再繼續塗上鮮麗的色彩。反正因為有這樣的夢想,所以她比一般同齡的學子來得堅強,亦來得樂觀。而更慶幸的是,她在學校裡還結識了一群忠誠的同學,友誼讓她少年十五便離家的遊子,有了生活的重心及心靈的撫藉。
離夢想的日子愈來愈近,她豈可貪一時之快,把之前的努力全數付諸流水,再說,對方是個“社會份子”,那種拍拍屁股就行走天涯的成人世界,不是她承受得來,可她又受不了這種天人交戰的煎熬,尤其在她有些確定自己是在乎他時,她如果還不能急流湧退,就只能等著萬劫不復了。
“澎澎28票,母后12票,思萍15票,澎澎當選。”江瀞在臺上宣佈票選結果,離開班長一職,斷絕他和她唯一交集的路,是她湧退的方式。
“江瀞,”澎澎舉了手。“老師知道我們要改選班長嗎?”
澎澎是不明白江瀞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但因為多少也知道她某些成長背景,所以不追究的採支援她的態度,只是……這事是不是應該讓老師知道一下比較好。
“不知道吧。”江瀞聳聳肩。“不過沒關係,我們待會兒一起去找他報告就好了。”
是這樣嗎?澎澎怎麼有種錯覺,一向樂天知命的陽光美少女,隱約中透露了一絲絲憂怨的氣息。
“報告。”放學鐘響,她們趕在赫威風下班前,在導師休息室逮到他。
赫威風低著頭批改著週記,側臉剛毅的線條,冷峻中透露著不解及無奈。第幾個禮拜了,江瀞的週記除了第一頁的國內外大事有按部就班寫之外,其它像班上重要紀事、我的生活檢討、讀書心得……幾乎是以“尚可”、“無”這等字眼帶過,大篇幅的空白,似乎在鳴唱著她的年少輓歌,但,她真的非得逼他作決定是嗎?
“老師。”開口的人是澎澎。“嗯,我們有點事想跟老師說。”
“嗯,說吧。”他很快的掃了澎澎一眼,便把目光放在一旁沒開口的江瀞身上。
這小女生瘦了,微鼓的桃紅雙頰削了一大圈,臉色也菜得一副沒元氣的德性。
唉!真的有那麼難嗎?他只是要她誠實面對她自己心靈深處的感受而已,不是嗎?
“江瀞她……她不想當班長。”澎澎誤把他的不捨眼神誤認成垂詢,見江瀞仍閉著口,她囁嚅的代她回答。
“哦?”她果然想逃到底。
“嗯,江瀞她這陣子身體不好。”澎澎斜睨了一下她,這江瀞是中邪了嗎?幹嘛死不說話。
“是這樣嗎?”
澎澎要繼續代言,卻被他一個手勢制止:“江瀞,是這樣嗎?”
“是。”空洞的眼神、痛苦的語調。天哪!他如果不快點兩手抱胸,真不曉得是會出拳揍醒她,還是當著其它人的面上前擁她一把。
“好吧,那新班長……”
“選出來了,是彭麗蓉。”不多問嗎?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多說。
他轉頭看了澎澎,這場戰役中無辜的炮灰。
“不愧是前任班長,做事明快果決,不給人任何一點商量餘地。”他似乎抱怨她們的“先斬後奏”,卻掩不住嘴角那抹迫於無奈的訕笑。“那就辛苦康樂了,下次班會,我們再選出一個同學來補你的位置。你們找我就只講這件事嗎?”
“嗯。”又恢復成澎澎一人答題。
“好啦,沒事就趕快回家吧。”
“謝謝老師。”依然聽不到江瀞的聲音。
“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