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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活死屍般的丈夫兒子,比殺了她還令她痛苦吧?他長笑不止,笑聲漸漸低了下去,終至無音。

“他死了。服毒死的。”

輕柔的女音淡淡響起,微弱得似被風一吹便散,慕容儀不及去試慕容輔的鼻息,看他是否確已斷氣,驚喜地抬起頭來,望著剛剛走到人群之前的女子,如見救星,“歐陽小姐,你何時到的?”

歐陽子夜斂下亮如寒星的美目,玉顏不辨喜怒,輕聲道:“夫人可知適才落下山崖那少年卻是何人?”

慕容儀與上前拖開屍體的慕容世家高手相顧,盡皆茫然,不在意地道:“妾身怎會知道呢。”頓了頓,口氣轉急,道:“歐陽小姐,你前番曾說沿路看看有無焚蘭紫芝,可有結果?”

歐陽子夜緩若閒庭信步,走至崖邊,應道:“沒有。”輕嘆一聲,再道:“難道他不曾告訴夫人,他上山所為何事?”

慕容儀柳眉一皺,不耐地道:“那種無名小輩的話,誰會信他。除了焚蘭紫芝,可還有其他藥草可解我夫與城兒所中的毒?”

圍觀的武林人聞言,發出一陣嗡嗡之聲,終於信了焚蘭紫芝是用來解毒之說。

歐陽子夜轉回螓首,道:“他上山時,曾出示陸姑娘的令牌,代傳子夜之言,可是?”

慕容儀心神劇震,失聲道:“什麼?”

歐陽子夜垂下頭,看著被山風吹得烈烈作響的裙袂,細聲道:“夫人可知,那人正是子夜的未婚夫君?”

無名小輩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嗎?她掛心她的夫婿愛子,可知縱是無名小輩,也是他人的夫婿、他人的愛子啊!

慕容儀一顆心提到喉口,屏住氣息,不知何言以對。

如歐陽子夜言,則那少年所言皆實,他搶摘芝果,卻是為了救她的親人。

她轉頭四顧,尋找唐傑明,卻不知他何時已離開山巔。

歐陽子夜拂開被風吹亂的秀髮,柔聲再道:“子夜在山下聽聞芝果早熟,恐月出後藥效漸失,故容郎上山傳言,以免誤了尊夫及令郎的病情。陸姑娘交付令牌以做信物,子夜原以為不過一個時辰,便可見夫人拿著芝果下來,救醒尊夫令郎。”

她的多疑啊,斷送的可不止一個容劼。

慕容儀倒退一步,望著那少女溫柔的笑,如墜冰窟,全身僵冷。

那少年以命相搏,強摘芝果,她還想自己果未料錯,他定有私心,卻從未想過,竟會有人為了救人,可以做到這一步。

歐陽子夜向高崖再走近一步,眷眷望著不見底的黑暗,清脆柔和的聲音不洩半點情緒,“容郎宅心仁厚,心地純良,心切救人,故而強摘芝果。誰知夫人狹心度人,只道他人定然心懷不軌,有意奪草,痛下殺手,以致玉石俱焚……”她回首,望著那美婦蒼白如紙的容顏,聲溫軟,眸卻冰寒徹骨,“夫人可知為何事已至此,子夜卻多此一舉,仍將箇中原委細細說明?”她輕輕嘆息,似憐惜這婦人的無知,又似為發生的一切代她惋惜,“只為子夜想讓夫人清楚明白,你夫婿愛子非因毒亡,皆死於你手。”

她原是慈悲,卻終於學會仇恨,也……終於有恨。

溫軟出口的話,化為利刃,刺入那人的心口,毫不留情地翻轉,絞成血泥。

她再向前一步,纖細織影危立崖邊,極目下望。

那片黑暗,吞噬的可是她最最心愛的人兒啊!

歐陽子夜戀戀垂首,卻只見霧茫茫一片,再不見那修長身影,帶笑俊顏。

容郎呵……她只須再往前一步,只須再一步……

便可與他同死,碧落黃泉,從此攜手。

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她閉上美目,珠淚如傾,心似刀絞,卻終於停下金玉蓮足,不再往前。

雖然這一跳,她便可不再受這失心之痛,逃開這煉獄毒火,擺脫這附骨夢魘,忘卻這斷腸悽苦……

可是——

師父十五載苦心訓導,十五載慈愛呵憐,十五載殷殷垂詢,十五載諄諄教誨,盼的,可不是她輕生殉情,辜負師恩。

她自有她的責任、她的重擔,千斤在肩,豈可輕言放棄。

“等我十年。”

她低語,拭不幹淚如雨下,危立高崖,嬌軀迎風孑然,弱如柳,韌亦如柳,輕聲堅決:“等我十年!”等她教出第二個歐陽子夜,等她卸下肩上的責任,等她做完該做的事,等她償完該償的恩……報了該報的仇。

“十年之後,重執君手。”

她含淚,柔柔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