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所以會在此時翻臉,全是因當時慕容儀一掌拍向容劼,意圖置他於死地,而唐傑明亦配合她的攻勢,劍走偏鋒,目標則是容劼剮剛摘到手的焚蘭紫芝果,誰也沒料到慕容輔的長鞭會在此時出手,將容劼攔腰捲到崖外。
當時容劼一手託著芝果,一手對上了慕容儀,要避開唐傑明的利劍已是險象環生,哪還應付得了老辣的慕容輔?情急之下,靈機一動,手中的紫芝果拋向唐傑明,叫道:“要就給你。”
在他想來,唐傑明既是為助慕容世家而來,當然會好好接著那芝果,卻不料唐傑明傾心歐陽子夜,因嫉生恨,一心只想除了他這眼中釘,哪還去管那紫芝,眼見劍芒暴漲,要將芝果絞成果醬,反嚇得容劼舍了慕容儀撲救芝果,顧此失彼下,慕容輔的長鞭結結實實捲上腰間,慕容儀的雙掌亦在此時印上他胸前,而慕容輔借勢一甩,容劼非但受了嚴重的內傷,並且被打飛出懸崖,落入山谷。
而這一邊,慕容儀正想接住猶未落地的紫芝果,不想慕容輔鞭尾一收,靈蛇吐舌般將紫芝果掃入山間,這一下變生肘腋,慕容儀措手不防,救之不及,只能看著自己夫婿愛子的惟一希望也隨容劼掉落谷底。
這些變化雖多,卻都只在眨眼間發生,歐陽子夜上得崖頂,入眼的,便是這一幕。
當下她失卻平時的判斷能力,只是本能地靠近崖邊,一邊早有人認出她來。細細耳語著她的身份,自動讓開一條路,讓她前行。
“那……是歐陽子夜小姐嗎?”
人群中不知何人,低低問了一句,疑惑的起因,並非她那一襲雪白羅裙,卻是因她一反常態,不復往日之優雅閒逸,反而釵橫鬢亂,神情呆滯。
有人輕啐道:“你沒眼嗎?沒看見她背上那個青竹藥箱?天底下還有第二件一樣的寶貝嗎?”
問話人摸摸鼻子,識相地閉嘴,不再發表意見。歐陽子夜卻不曾注意到這段對話,只是緩緩穿過人群,向崖邊行去。
此時情勢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慕容儀不愧慕容世家的當家,終究技高一籌,制住了慕容輔,正厲聲道:“我有哪一點虧待你了?你竟這樣狼子野心?”
慕容輔利劍橫頸,卻面不改色,冷冷道:“你沒虧待我嗎?你雖是長房中的,卻只是個女子,我才是慕容家這一代的長孫,叫我在一個搶了我的身份地位的女人手下忍辱稱臣二十多年,我早受夠了。”
慕容儀冷瞪著他,怒極反笑,“這麼說,你也準備得夠久了的?”
說起來,是她疏忽了。一家子骨肉至親,雖知夫兒中毒是人有意為之,她從未疑到他頭上,卻忘了,若說到對她不滿,理由最充分的便是他了。
“二爺,”她喚道,按下火氣,“愚姐有件事想不通,請二爺指教。”
慕容輔行大,但因她才是一族之長,故而他被迫退一位,只能算到老二的位置。
慕容輔揚了揚眉,道:“我既輸給了你,也就沒有什麼可以顧忌的了,你想問什麼,說吧。”
他與慕容儀四十餘年堂姐弟,彼此知之甚詳,當然知道她的辣手無情。今日事敗,他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活著離開此地。
慕容儀垂下頭,鳳眼射出凌厲的光芒,道:“今日之前,我與二爺皆輪流看守芝草。二爺當時若毀了它,我也無可如何。為何偏要到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這件事?”
慕容輔哈哈一笑,透露出無比的快意,道:“等待的滋味很難熬吧?我就是要你在有了最大的希望之後再徹底地絕望。看著這兩個月來,你每日提心吊膽守著這株草,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哈哈哈……”
寶劍就架在他脖子上,他卻恍若未覺,肆意大笑,渾身發顫,劍鋒劃破面板,留下血來,更顯得他的瘋狂。
二十多年,他屈尊於慕容儀之下,自覺顏面掃地,這一刻才終於扳了回來。
當年他滿懷信心,以為族長非他莫屬,不料卻被慕容儀搶了去。當時他就發誓,這種滋味,他要慕容儀一樣嚐到。
原本他將訊息洩露出來,故意引來無數高手,本打算到時趁亂毀了芝草。沒想到芝果提前成熟,臨時又冒出個容劼,打亂了他原來的計劃。情急之下,出手擊落芝果。
然而他看著慕容儀沉痛的眼、深鎖的眉,便大覺快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慕容儀柳眉一挑,怒道:“慕容輔……”
慕容輔兀自狂笑不歇,笑道:“慕容儀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他能確定,她從此後一定生不如死了。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