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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較勁,雖說每次都是碾子贏,也讓姓楚那小子丟盡了面子,但碾子總覺著什麼地方不對勁,他自己贏了面子可心裡卻不痛快。這當然有草花的原因,草花對他的“勝利”根本不屑,反而離他越來越遠,這誰都看到了,碾子自己也看到了。

但碾子心裡懵懂地感覺到,令他不痛快的一定還有別的原因,是什麼,他卻說不清。姓楚那小子好像根本不在乎輸贏,又敢拼命。那小子輸了面子,臉上卻還是掛著笑容,走路的時候,身子還是那麼挺,一看就是個城裡人,一看就跟他們這些農村青年不一樣,說話也還是那麼文質彬彬的,就像沒輸過面子一樣。這就跟鄉下人不同了。農村的年輕人,要是在村裡、地裡或場院裡,互相打了賭,輸了面子,是好多天抬不起頭的,面子太重要了,人們會永遠拿他這個事當話柄。

可楚一凡不在乎,清水河屯的人們好像也都不煩他,也不難為他。難道就因為那小子是知青嗎?知青也是五尺高的男人啊,有什麼特殊的?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更讓人可氣的是,別說草花,就連村子裡別的姑娘,看那小子的眼神都有點不對。這幫犯賤的丫頭,難道都想找一個城裡的男人嗎?碾子在心裡罵著。

罵歸罵,碾子在暗地裡,也想學一學楚一凡的樣子——走路,說話,看人,包括臉上的笑容。可是人們不買賬,有人看著他像是很奇怪的樣子。也有小孩子跟在他後面走,一邊走一邊笑,他回頭的時候,就哄一聲散了。打頭的老李實在,老李笑著說,碾子,當了兵才闆闆的哪,你不是沒當兵嘛,怎麼像個木頭啊?

碾子不在乎,還是堅持著。他只是想不通,怎麼回事呢?怎麼有點學不像呢?怎麼自己也覺著彆扭呢?他以往都是平頭的,現在也留起了略長的頭髮,雖然跟姓楚那小子的頭髮還不一樣,但也慢慢地接近了。碾子本是個結結實實的五短身材,就是鄉下人常說的“車軸漢子”,這種人其實留平頭是合適的。現在留了這樣的頭型,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可是沒人敢說他,因為碾子現在火氣很大。

只有張隊長一個人敢說。張隊長說,你把那個頭給我剃了去!像個什麼玩意兒!不三不四的。

張隊長罵人,碾子倒不生氣,只是心裡還想不通,十分想不通。他說,叔,那幫男知青不都是這樣的頭髮嗎?

張隊長又想罵,想想撲哧一聲笑了。說你小子,有毛病了。得了,我也不罵你了。你要是聽長輩人勸,就聽我一句,我這個歲數了,啥沒見過?啥事看不懂?你呀,誰也別學,你就是個碾子,你這個碾子原來那樣挺好,早晚,有姑娘看上你。可你要照現在這樣走,你懸了。

碾子一笑說,懸啥懸?現在姑娘不是都願意看上這樣的嗎?有什麼呀,不就是頭髮長點,走路挺著點,說話帶點笑,別罵人,整點書上的詞兒,再會唱幾句黃歌,再穿一件舊軍裝——對了,我還沒軍裝呢,我說哪不對嘛,我得整件軍裝。 。 想看書來

戀曲1976 十(4)

碾子像是發現了一個天大的事兒一樣,拍了下腦袋,說對!就是軍裝!

張隊長張了張嘴,看著碾子,半天沒說什麼,一轉身,悶著頭走了。走出去幾步以後,才結結實實地罵了一聲,媽個巴子,我都不知罵誰了。

張隊長罵完了,抬起頭,眯著眼看著遠處嘩嘩流淌的清水河,嘟噥著說,世道要變了。

碾子聽到了張隊長的罵聲。他咧了下嘴,想笑一下,卻沒笑出來。

心像這個冬天一樣乾冷的碾子,沒有心思笑。他也不管世道變不變的事,他一心只想著與草花有關的事。現在,與草花有關的事,就是整一件像姓楚那小子穿的一樣的舊軍裝。碾子為自己這個突然想到的想法弄得很興奮,他說走就走,去了二英子家。他要借二英子那輛八成新的鳳凰牌腳踏車,上公社。

要整舊軍裝,得上公社找一個人。那人叫“三皮”。

公社離清水河屯二十八里地,清水河屯的人上公社,一般是三個辦法,一是走六里地到公路,坐途經此地的長途客車。二是騎腳踏車。三是坐隊裡的馬車。碾子選擇了騎腳踏車。

可碾子卻沒能騎上八成新的鳳凰牌腳踏車,因為二英子不借給他。

二英子是草花最好的朋友,因為草花的關係,她也討厭碾子。草花與知青小楚的相好,令二英子覺得既新鮮又羨慕。她自己沒有勇氣做出這樣震驚全公社的事,但她堅決地支援草花,好像草花就是她自己。碾子為了得到草花,想出了整治小楚的辦法,很卑鄙,她自然是堅決地站在草花一邊。所以碾子來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