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部分

為“太陽”號上溼氣過重而病倒的。這裡離海平面只有兩巴掌高,我們的衣服、睡袋和毯子都被鹹鹹的海洋空氣弄得黏糊糊的,而他的面板總被蹭破,只要稍微一動就疼得不行。照顧這兩個病人可把尤利忙壞了。用繩扎住的紙莎草捆被海浪打彎又伸展開來,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揪人心肺,震耳欲聾,想必對病得不輕的諾曼和聖地亞哥是另一種折磨。時不時地,諾曼覺得身下的箱子被巨浪舉起,而下面好像是成千上萬份週日版的《紐約時報》霎時被撕成了碎片。船艙的柳條地板上堆了十六隻木頭箱子,他們每人身下放了兩隻箱子,並墊著草褥。另外還有兩個箱子上面空出來放著諾曼的收音機和航海工具。由於紙莎草在海上就好像香蕉一樣隨波起伏,船艙地板也就跟著一起浮動,自然,船艙裡的箱子和上面的草墊子,還有我們都一樣得受顛簸。這就好像是躺在精力充沛的海蛇背上游歷大海一樣。

站在船艙外面的甲板上也是一樣。站在船尾,如果沿著甲板向前看,就可以看到船舷的欄杆隨著船底的海浪一同起伏。要是探身舷外去看船帆前面高高突起的船頭,就可以看到船頭和前甲板在有節奏地起伏,像是要把浪尖看個究竟。突然,船頭又一下子陷入大海,除了雞籠,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了。整條“太陽”號就像是一隻龐大的、用鼻子噴氣的海怪,一路乘風破浪,咆哮著,喘著粗氣,怒吼著,嚇跑了前面的一切暗礁和障礙。最奇怪的是船帆和桅杆,它們就像是巨大的背鰭,是用紙莎草捆紮而成的背鰭。桅杆和船艙之間時而足有三英尺,時而又被海浪擠壓成一條窄縫,誰要是不小心就會把腳趾卡在地板縫隙裡,就會被擠傷。桅杆、船艙和船橋都只用繩子與活動的船體連在一起,因而也可以有一定的活動幅度。若不是這樣,我們可能第一天就喪命了。如果我們不是嚴格遵守古代的規則,而是用釘子連線船身,用剛『性』的木板做船艙,用鋼絲繩而不是草繩來固定桅杆,那麼我們的船早就被海浪撕成碎片,斷成幾段了。正是因為船身每個部分都柔軟易曲,才使得大海根本沒機會折斷柔軟的紙莎草。航行的第一天,木匠阿布杜拉拿出尺子測量,他發現,船橋、甲板有規律脫離時會裂開整整八英尺的縫,可是過一會兒又會緊緊擠在一起,要是誰的手指被卡在裡面可就遭殃了。因此,我們都牢牢記住隨時保持高度警惕,但是後來,慢慢地我們也就完全適應了。我們倒是開始擔心這艘草船以後會是什麼狀況,因為在航行的第二天,它的結構就已經有些鬆動了。

“康提基”號遠征的經驗告訴我,在大海里漂游,最為危險的就是有人掉入大海。因為我們不可能掉頭逆風行駛,至少憑我們目前的經驗是做不到的。而且不管是誰,遊得再快也趕不上我們前進的速度。我們有一個大柳條箱,裝著六人座的泡沫橡皮救生艇,就捆在船橋的柱子中間。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動用的,而且要放開救生艇就必須砍掉整個船橋,因此我們還在旁邊掛了把斧子以備不時之需。但是即使動用了救生艇,也無法追上“太陽”號,只能互相分離,各自漂流。卡洛?莫里曾經給我們每個人都做了一根六英尺長的救生索,還繫上了一個登山運動員用的掛鉤。我們就把繩子一刻不離地系在身上,一旦要往船舷外衝就用鉤子鉤住纜繩、桅杆的支索或是船身的木結構。因此,我們的首要準則就是:不準離開船身。在船上,移動位置之前首先要確保鉤子能隨時鉤住船身的某個部位。

我恪守這個準則,甚至到了可笑的地步。即使是風平浪靜,我也絲毫不懈怠。我還向同伴們講了赫爾曼?華辛格的故事,他在“康提基”上曾失足落水,幸好被科努特?豪蘭德救了。擅長潛水的喬治和中非土著阿布杜拉卻不大能理解,他們覺得只要在獨自守夜巡邏或是在船尾的橫杆上方便的時候繫上保險繩就夠了。喬治最終將這個規則牢記在心了,因為他意識到這對他很重要。但是我還是時不時看見阿布杜拉在草船邊上愉快地哼著小調,他的保險繩像是猴子尾巴一樣耷拉著。我終於忍不住要說他兩句。

“阿布杜拉,”我說,“這海水比整個非洲還要寬廣,雖然喬治能在查德湖潛到湖底,但是查德湖還不及這海水深度的千分之一。”

“噢,是嗎?”阿布杜拉像是聽進去了。

“而且這海里的魚會吃人。它們都比鱷魚還要大,遊起來也比鱷魚快一倍。”

“噢,是嗎?”阿布杜拉同樣回答道。對於新的知識他總是洗耳恭聽。

“萬一你掉進大海,就會被淹死,被魚吃掉,你就再也見不到美洲大陸了。難道你不明白嗎?”

阿布杜拉咧開嘴,『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