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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悔不跌,尋了不少行家代為修繕,才勉強修復到從前的八分音色。修復後的簫聲依舊嗚咽婉轉,但已大不如前。

並非不遺憾,可正是曾失手過一次,將其丟入湖中,才知這玉簫難能可貴愛不釋手。恰如他對晗初,因為從前的拱手相讓,重逢後才知緣分使然。

聶沛瀟握住玉簫放至唇邊,示意出岫開始起調。後者會意,將琴擱在案上撥弄了幾下,試過調子才素手彈起。

曲調悠悠揚揚,雅緻似靜謐幽蘭,曲意姿態高潔。只聽了幾個音,聶沛瀟便追上調子,簫聲響起與琴聲相合。漸漸的,但聞樂音悠揚起起落落,隨著暮春清風流連不盡。好似四面八方全無外物,這片天地只餘一琴一簫,還有彈琴吹簫的兩個人。

待一曲終了,出岫收手於袖,聶沛瀟仍舊沉浸在這天衣無縫的配合之中,只覺得意猶未盡,身心俱受一番洗滌,使得通體乾淨舒暢,摒棄了一切紅塵雜念。

等等,摒棄了一切紅塵雜念?聶沛瀟為自己忽然生出的這個想法而驚詫不已,但曲畢的那一刻,他當真是將七情六慾都拋卻在心靈之外了!甚至連心愛的女人都暫且忘記。

一首琴曲,竟能讓他生出這種感覺?而這並不是他與出岫琴簫合奏的初衷!他是希望他們能透過音律走得越來越近,並非越來越遠!

聶沛瀟低頭去看仍坐在石案上的出岫,那絕色女子一身白衣折射出了耀眼光澤,似幻似真。他看到她面上泛起意味深長的笑容,這笑容的意思是……

“《無量壽經》裡說,‘人在世間,愛慾之中,獨生獨死,獨來獨去,當行至趣,苦樂之地,身自當之,無有代者’。”出岫盈盈撫過每一根琴絃,對聶沛瀟笑道:“不知殿下閒來無事是否研究佛經,我倒認為這話說得極為在理。既然知道解脫之法,又何苦執著於無果之事呢?”

對方話已至此,聶沛瀟想裝聾作啞也不成了。方才並肩穿過貞節牌坊,如今又彈這首佛曲,說這段經文,字字是拒!聶沛瀟不禁在心中暗道:出岫這一招倒比從前高明許多,看似溫婉柔情,卻是以柔克剛,堵得他無言以對。

“殿下的簫聲委實登峰造極,至少是我聽過的第一人。您看重我在琴聲上的造詣,我亦珍惜彼此在音律上的默契。那又何必破壞掉呢?”出岫從案前起身,幽幽一嘆:“凡事一旦沾上‘情’之一字,都會變了味道。正如我與先夫之間,當年若沒有彼此動情,也許他不會死……”

“你這是徹徹底底地拒絕我了。”聶沛瀟心底陣陣苦澀,又不願輸了風度:“我倒寧願你氣急敗壞罵我一頓,總好過帶我去看貞節牌坊,又和我談什麼佛經。”

出岫淺笑,聲音婉轉悅耳不輸琴聲,但說出的話不啻於給聶沛瀟判了死刑:“您若看得起我,願同我談談音律、暢聊心事,我榮幸之至樂意之極。至於旁的事……反而是對知音之情的一種傷害。”

“一種傷害……”聶沛瀟呢喃一句,心中竟說不出是酸楚還是疼痛,但又有一種詭異的寧靜,應是受了方才那首曲子的影響。

他知道,出岫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們做知音可以,但若要往前逾越一步,只怕連知音都沒得做。

想到此處,聶沛瀟面上難掩失意之色,沉目遠視不知看著哪處,一身光華貴氣倏爾收斂,只餘落寞孤獨。

出岫大病一場,也算懂得了聶沛瀟“越挫越勇”的脾氣,又感於他的深情厚誼,才想出這委婉的法子拒絕。如今看來,是有效了,至少比自己疾言厲色以對,要有效得多。

她知道聶沛瀟需要時間來平復接受,便就勢笑道:“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府,殿下留步。”

出岫說著已盈盈行禮告辭,正欲轉身,卻聽到聶沛瀟聲音沉沉響起,撂出一問:“那沈予呢?”

足下稍頓,出岫閃過落寞之色,只一瞬,快得猶如從未出現過:“他如今只是我的妹婿。”

聶沛瀟啞然在出岫的坦蕩回視之中。他想質疑,想反駁,又或者他相信了,那卡在喉頭的話還沒出口,卻見馮飛急匆匆闖進來,稟道:“殿下,姜地送來沈將軍的奏報。”

第168章:千種風情何人說(一)

沈將軍?姜地?出岫下意識地去看聶沛瀟,見對方亦在看著她,沉聲道:“是子奉的軍報。”

聽到沈予的表字,出岫忽然感到一絲撓心,想要一聽究竟。可轉念一想,軍報乃機密之事,自己這是逾越了,於是她便施施然再次行禮,對聶沛瀟道:“不耽擱您的正事兒了,妾身告退。”說著已蓮步輕移,打算離開。

待走過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