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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依稀記得這是在我剛剛得知陳天瑾是我叔叔時聽到他說的話。當是一頭霧水,以為那是他的野心,卻終究不解憑他國外高學歷文憑為什麼肯屈居於小小的中學。現在一切都明瞭,那不是野心,而是仇恨。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訴夏婉如何走向備受矚目的高處。

“你早已經勝券在握?”我仰頭看著他,覺得他彷彿凌駕於全世界之上。

“不!”一個字果斷擊落了我的臆想,一絲執拗與悔恨在他眼中一閃而過,“我下手不夠快,沒有完成我爸爸的心願。”

老人的心願?他是指在死前見夏婉一面?

“突然覺得你特別可怕。”

“是嗎?”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與以往的溫文內斂大相徑庭。

下巴被高高抬起,他幾乎是咬過來的,沒有咬破唇,但是很疼。

陳天瑾袒露心事時,總將自己武裝得像只刺蝟,讓人靠近不得。其實他心底在害怕,害怕別人知道了他內心的怨毒而疏離他,留他一人面對海潮一般源源不絕的寂寞。

只可惜,這種偽裝太過脆弱,被我一眼識破。

我舔了舔被咬痛的唇,笑道:“其實你並不想害夏婉。”

“我說過,我能讓你看見一朵長在汙泥之上的花,從盛放,到凋零,到歸於汙泥的過程。”

我靠在椅背上繼續輕笑:“既然你有那麼多證據,為什麼只害她身敗名裂,而沒有被追究刑事責任?”

“住口”

我喜歡看這個男人在我面前卸下一切偽裝,被刺探得一清二楚,被擊敗得不得翻身。“其實你還是有所顧及,因為她是你生母,是你父親愛的人。”

“我讓你住口!”

話音未落,右臉再次被扇中。不疼,因為偏了。

我最近是欠扇還是怎麼的,陳天瑜扇我兩巴掌,我自己扇了一巴掌,現在又捱了陳天瑾一下。一切都是我自找。

“你怎麼不躲?”我聞聲抬頭,撞見他緊張的目光,方才的犀利蕩然無存。

我倒是想,可惜閃躲不及。

陳天瑾俯身把我緊緊攬入懷中,輕輕吻著我並不是很痛的右臉:“對不起……”

人說鞭子加糖果是馴服野獸最好的手段。陳天瑾一頓鞭子一斤糖地往我身上添,早已經把我馴化,變得離不開他,哪裡還需要這麼多強化工作。

他第一次打我,我是否該著學寓言故事裡的人把這件事寫在沙子上,讓那些痛苦的回憶淺淺淡淡,風一吹就無跡可尋。

而如果他說他愛我,我應該刻在石頭上,讓它永不凋零。

可陳天瑾從未說過他愛我。

“瑾。”

“嗯?”

“你愛我嗎?”

陳天瑾默默看了我一會兒,偏過頭,鏡片折光,成了一道完美的屏障,叫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手卻緊緊握住我的,叫我分辨不清他究竟愛不愛我。

“那你愛喬緹娜嗎?”

陳天瑾又看了看我,眼底露出溫柔的笑意。他摸摸我的頭髮說道:“安然,她其實是——”

後面的話被吵鬧的電話鈴聲截斷。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害怕電話鈴聲,就像黑白無常過處鈴鈴作響的法器的聲音。

陳天瑾結束通話了電話,一邊匆匆穿起了外衣,一邊對我解釋道:“Tina是省教育廳廳長的女兒,當年夏婉要求我同Tina結婚,只不過是為了她自己的高升。結果我出了國,她教育局局長的夢想泡湯了。”

“你去哪裡?”我放下手中涼了的水杯,不安地站起身。

“你呆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他按住我的肩讓我坐回去,“我去政教處解決網上照片的事。”

“你要怎麼解決?”

“安然,一切因我而起,你並沒有錯。”

我心一沉,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下來。

陳教授下半輩子光輝前程就栽在你手裡了……

班長那句話不斷盤旋在我腦海。他難道想要攬下一切罪過,為我洗脫謠言?

“安然,你還小……”

“不要!”我又一次抱住他的腰,“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在意了。”

“你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我不是孩子了!”

陳天瑾揉著我的頭髮,許久才點了點頭:“那就一起去。”

我舒了口氣,漸漸鬆開了陳天瑾。交握的手讓人十分安心,我伸手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