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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棠 第7節

地熄滅了。

“臣給娘娘請安。”

他恭謹地跪下,落薇卻沒做聲,優哉遊哉地走近了些,站在燭臺後環顧一圈。

四下無人,寂靜得可怕,如今連侍衛都少往林中查探,更別提她來前還讓煙蘿打探了一番。

她摘了兜帽,染了黃白金鳳的指甲在衣料上劃過,發出一陣輕微的“嘶拉”聲。

葉亭宴沒等到她吩咐起身,舌尖在下顎滑動一圈,自己先抬起了頭來,便見跳動火光下一張耐人尋味的美人面,一時之間百般滋味悉皆湧來,勉力都嚥下,開口只剩了一句:“娘娘為何不言?”

落薇忽地提高了聲量,定定地道:“你好大的膽子!”

葉亭宴並不畏懼:“娘娘何出此言?”

“私相傳遞在內闈是多大的罪過,本宮不信葉大人不知道,若今日之事叫陛下知曉,你以為他會作何感想?”落薇慢條斯理地道,語帶嘲諷,“怎麼上回本宮要同大人敘舊情,大人不肯,這回卻要本宮夜行?”

“臣一片丹心只為了陛下和娘娘,請娘娘來此處,自然有不得不請的道理。”葉亭宴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飛快道,“娘娘豈不知,世間諸人俱有一陋習,名曰‘口是心非’,臣有,娘娘亦有,如若不然,娘娘怎會冒‘私相傳遞’之險,漏夜來赴約呢?”

他刻意咬重了“赴約”二字,面上卻不以為恥,本以為這不動聲色的放肆會叫對面之人羞惱——她從前是最愛因這種調笑羞惱的。

豈料落薇聞言,卻只是掀了眼皮,並不很真心地罵了一句:“本宮竟不知葉大人嘴皮子了得,這樣的話也敢說。”

可她已不是從前之人了。

葉亭宴只好裝傻:“臣失言,請娘娘責罰。”

落薇點了點下巴,示意他起身:“你遣個什麼都不懂的黃門到本宮面前背《高陽臺》之平仄,又點了次日黃昏時分,就不怕本宮聽不懂麼?”

葉亭宴道:“上次別時,臣就說過盼娘娘來,娘娘聽了,自是能懂的。”

“既如此,那你便說罷,請本宮到此,是何因由?若是本宮聽了覺得不豫,便先治你一個犯上之罪。”

第9章 西園筠生(三)

“是,”葉亭宴起身後,恭恭敬敬地彎著腰站在她面前,溫言道,“張司衣是溺水而死,臣去問過花房宮人,最後瞧見她是半月之前,她收拾箱籠,準備出宮,想必人便是那之後遇害的。這屍身腐壞嚴重,仵作驗了許久只知她身上無其它瘢痕,眾人討論良久,都覺得張司衣是自盡。”

落薇蹙眉,然而還不等她開口,葉亭宴就介面道:“但是一妙齡宮人,上未開罪主子,下無銀錢之憂,為何投井?內侍省一籌莫展,不敢將這樣的結果遞答天聽,只好拖著,等陛下再指派人來查。”

內侍省誰敢將鬧得轟轟烈烈的案子倉促歸為自盡,查又查不出什麼東西來,整日盼著有人來接燙手山芋。

落薇道:“倒是他們的作風,那麼你呢?”

葉亭宴道:“臣與他們不同——內侍省遣人來尋屍體之前,或者更早,小裴大人便給了臣一樣證據,是他來西園被那宮女撞見的那一日,在路邊撿來的。”

落薇心頭一跳,見葉亭宴自袖口處取了一塊碎裂的玉石。

玉石為環狀,瞧著像是個斷裂的扳指,尖銳殘刺上染了些陳舊血痕。

葉亭宴手掌一翻,捧上那玉石內側給她看,還不忘提醒:“裂口鋒利,娘娘當心。”

昏暗的燭光之下,落薇瞧見那玉環內側淺淺雕了一隻展翅欲飛的鷹。

她來不及驚訝,對方清潤的聲音便如鬼魅一般漂浮到耳邊:“娘娘細想,這樣的青玉指環,曾在誰的手中見過?”

“點紅盛會那一日,諸臣皆在,場面盛大,金天衛何以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不合規矩?西園那口井邊已是多年不見人……究竟是誰,知曉皇宮內事,敢在那裡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