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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棠 第7節

身之後,最快地驗過,派了個黃門來瓊華殿回話,順便將那日目睹的宮人一齊帶了來,換了內人服色,交由煙蘿派遣。

彼時宋瀾恰好在瓊華殿中,聽了回話,帝后俱是訝異——西園中的女子屍身不是旁人,正是從前瓊華殿中的張司衣。

張司衣原本是繡娘出身,因當年在祭典中為太子衣冠作刺繡而被先帝稱讚,從綾錦院調入內宮,統管皇族衣物,後來落薇入主中宮,她便來皇后宮中做了司衣宮人。

她海棠繡得極好,落薇當年那條撒花裙便是尋她去做的。

是而連宋瀾都對張司衣有些印象。

只是去歲末時,張司衣偶感風寒,痊癒之後遞了帖子給落薇,稱有心出宮,請皇后允准。

張司衣做繡娘時不過十五六歲,如今比落薇還小些,這個年歲做到皇后近身的司衣女官,往後前途不可限量,達官顯貴都配得,鮮少有匆忙請辭的。

落薇雖然惋惜,但也準了,賜了銀錢,又從尚服局中尋了一位姓萬的宮人頂上,張司衣趕在除夕之前來謝了恩,稱暫住在尚服局中,不久就要出宮去了。

即將放出宮去的內侍,眾人自然少有關心,從張司衣請辭之後,落薇就不曾再聽到她的訊息。

不知她是如何橫遭不測,屍體又被人拋到了西園?

如落薇所料,點紅大會那一日多少還是走漏了些風聲,似乎亦有人特地在朝中造勢,稱內宮不寧,竟在士人拜見時傳出了兇案,言語直刺中宮。

御史臺只是催促,落薇名聲向來極佳,倒還無人敢彈劾皇后無能。

只是此事再不解決,恐怕就要落到刑部和典刑寺去了,終歸是於她無益。

死的是舊人,落薇不願隨意找人頂罪,只好再查,宋瀾少見地在瓊華殿中發了火,呵斥內侍省三日只查出屍身歸屬,不知要它何用,將那小黃門嚇得冷汗漣漣,出門時腿都打不了彎兒,栽了個跟頭。

內侍省調查內宮事務,金天衛行保衛之責,於斷案窺探上終歸是欠了些火候,宋瀾走後不久,落薇便聽說他最終還是將事情交給了刑部和典刑寺,立案之前,葉亭宴尚在宮中,便暫且領了本案,七日之內若給出結果,倒省了一大堆麻煩。

前朝德帝設過簪金衛來為自己處理腌臢事務、辦心腹密事,宋瀾這般行事,就叫落薇猜到了些——他有心效法前朝設立鷹犬機構,而有舊情、有頭腦來投奔的世家公子,正為他提供了絕佳機會。

恐怕他正愁沒有機會行此事,言官抓著內宮不放,卻不知皇帝打算。

機構起勢之後,他們恐怕就沒有機會再阻攔了。

溫馴了多年的小皇帝,終於還是沒忍住露出了自己的利爪。

葉亭宴不負所托,不過四日便查出了始末,只是他一時並沒有直接上報皇帝,而是低調地尋了個臉生黃門過來,為落薇報了一串平仄。

那小黃門聽不懂,坑坑窪窪、滿面苦惱。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他背完了,見落薇意味深長,便道:“小人不過是藏書閣中的理書侍者,實在不能懂,從天亮記到黃昏,娘娘勿怪。”

煙蘿亦一頭霧水,卻聽落薇道:“煙蘿,賞了,送出去罷。”

她抓了一把金瓜子,那黃門歡天喜地地接了,煙蘿送他出門,回來時見皇后挽了袖子,隨意提了筆,正在案前為一首新詞開篇。

“故園何在,燈燒風皺,滿目琳琅花月……”

她寫到這裡,有些不滿意,於是丟了筆,抬頭見煙蘿歸來,便向她露出一個笑容。

“多智近妖——”落薇輕聲評價道,她沒有提名字,然而煙蘿心知她說的是葉亭宴,“不知是好是壞哪。”

*

瓊庭與內宮之間有一片林,林中曾有臺名高陽,後長久不用,已然廢棄,比西園更荒些,也不知葉亭宴是如何知曉這等去處的。

落薇斟酌再三後,冒險於酉時宮門落鎖之前矇頭夜行,倒也一路順利。

高陽臺前有一猙獰石雕,落薇經過時多瞧了一眼,沒有認出來。

臺中宮殿破落,只燃了一座金架燭臺中的兩支蠟燭,燭影憧憧,映亮的卻不過方寸,內殿陰森,在春日的傍晚也不免寒戰。

葉亭宴裹了個肅殺的黑披風站在燭臺之前,瑩潤火光下面色雪白,豔美如鬼。

落薇進門便瞧見他持銀白剪刀剪著燭心,身著宮中侍衛服色,想是喬裝來此。見她來,葉亭宴手下一顫,一朵蠟心帶著火苗從他身側飄下,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