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臉皮一陣發緊,覺得自己的臉紅的都要熟透了,周邊還圍著一些原本要買的客人,以及看熱鬧的遊人,見這攤主這般慫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紛紛起鬨。
“哦哦哦哦哦,我說你怎麼和公府攀的上關係還在擺攤,原來是這種關係。要這麼說,我祖母也是出身荊南,我也和公府有關係!”
“原來連這扳指都不是該有的樣子,還說什麼和公府裡少爺戴的一模一樣的!”
“老闆,退錢!我剛買了三個!”
李銳看著這個和自己叔叔差不多大的男人,勾著背,畏縮成一團不敢反嘴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心裡湧起了一絲異樣。
這毯子上的扳指並沒有珍貴的材質,一旁還放著一些木雕木鐲木梳等物,怕這人以前也不是做的扳指的營生。這攤主一邊彎腰駝背的道著歉,一邊從一個罐子裡拿出錢來退給旁邊的人,李銳瞟了眼那個罐子,裡面的銅錢只裝了罐子的三分之一,大約四五十枚,四五十枚錢只夠買幾個雞子加一斤米麵,現在還要退人家錢……
再想到奶奶說“不過餬口”,小胖子已經有些後悔。
“銳兒,不要再鬧了。”顧卿拍了拍李銳的背,從他身後走了出來,“店家,我這孫兒年輕氣盛,火氣大了點,你見諒。”
孫孫孫孫孫……兒?
那這這這這這這這……是……!
店家已經嚇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話都不會說了。
“店家這扳指還算正宗,只是這裡應該再陷進去點,這裡要高一些才行。”顧卿隨手拿起一個扳指,細細地說與他聽。“我家孫兒的扳指是家中交好的大人給的,後來經過好幾次改良,外面是不得見的。”
“老老老老……夫人,小人是豬油懵了心,小人……”
喲,居然從李小胖的一番話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顧卿覺得這店主挺聰明的,就是膽子小了點。
顧卿的臉原本就嚴肅,不笑的時候更是嚇人,攤主已經給她看的兩腿哆嗦了。
顧卿怕真的嚇到這個人,擺出了後世哄孩子時常擺出的笑容,安慰道:“我看店家的扳指所選的材料都挺堅硬,內面也打磨的極為光滑,想是下了一番功夫,不是粗製濫造,只為了賺錢的黑心人,所以才出聲提點一二。只是和邱老太君有舊的話就不要多說了,人家孀居多年,又在深院,你這般說,傳出去反倒給自己惹禍。”
那店家噗咚一下就跪了下來,擦著眼淚說:“小人見識淺,又給錢迷了眼,沒想那麼多,老太太提點的是,小人以後再說,叫小人全家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顧卿嚇了一跳,發這麼重的誓!
“店家言重了,無非是提點,心領了就是。我這孫兒魯莽,壞了店家的生意,我這有個扳指,倒真是信國公府裡流出來的,就給店家壓壓驚吧。”顧卿扭頭跟李銳說,“把你後來得的那個鹿角的拿來。”
“那是……!”
“拿來吧,下次做什麼事前,三思後行。你就當長個教訓。”
李小胖心不甘情不願的掏了鹿角的扳指出來,遞給了那個攤主。
“吶,拿去。這個比我手上的貴重多了!”這可是奶奶後來做的,李小呆找他要了一個月他都沒給!他手上這個就是材料貴重些,和這個完全不能比!
那攤主還在那跪著,李小胖彎腰把東西遞過去,攤主受寵若驚的用雙手接過扳指,低頭就要給顧卿磕頭。顧卿要說到這裡最受不了什麼,那就是磕來磕去了,趕忙避開,又叫下人把那攤主扶了起來。
“攤主你靠手藝吃飯,不偷不搶,工藝又好,就是不打信國公府的這面招牌,也能熬出頭的。就算是信國公府,出身草莽之時也不見得富貴到哪裡去,無非就是奮進罷了。如此佳節,讓攤主你這般誠惶誠恐,反倒是我們的不是。”顧卿看了看四周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跟身邊的家將說,“我們走吧。倒耽誤了人家做生意。”
等顧卿離開了好一會兒,那店家才從地上爬起來,抱著那個梯形的扳指看的稀奇。他原本就是木匠,後來也喜歡做弓箭,勉強能餬口。只是立國之初時,老皇帝下了令,讓山林中的禽畜也休養生息十年,一年倒有大半年不許打獵,他才想著做點其他東西活口。
當初這扳指的事兒,皇帝頒了賞賜給信國公府,聲勢浩大,清水坊上幾乎官宦人家人人都知曉,人多口雜之下,外城自然也有許多人知道了。這些茶館裡遊走的說書先生本就是喜歡拿富貴人家裡的事說頭的,且宣傳的大都是富貴之事或者一些有趣的事,並不犯忌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