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讓給了一個剛上車的老奶奶,身子略微向後傾,一手握緊著把手,似是察覺到師說的視線,將目光轉過後門。
師說立即轉過來,快速下了車。
車子已經駛出些距離,師說看見車裡那個模模糊糊的身影,若有所思。
這樣一個能為老人讓座的人,怎麼會是問題男生呢?
還有,他的名字叫韓愈。
韓愈的……師說。
她抿緊唇笑,聽見媽媽叫她,笑嘻嘻的走過去,鑽進媽媽的傘裡。
“怎麼今天這麼開心?”
師說調皮的眨眨眼,“有麼?”
“我還看不出來啊,走路都笑。”
“嘿嘿,爸爸回來了麼?”
師媽一手撐著傘,一手揉著師說的頭髮,“你爸今晚有個飯局,回來可能很晚了。”
師說有些失落的哦了一聲,像是想到什麼,她突然抬起頭看師媽,“媽媽,中考結束我們一家人去旅遊吧。”
師媽溫柔的笑,“你想去哪玩啊?”
師說仰起頭認真的想了想,“媽媽想去哪玩?”
“媽媽哪裡都可以,倒是你,想去哪裡啊?”
師說思考了幾秒,“海南行麼,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在海邊住上一個月,你和爸爸好好放鬆放鬆。”
“是你想去海南玩吧?”師媽寵溺的揉著師說的頭髮,眼底一片柔和。
師說吐了吐舌頭,眼睛亮亮的。
那天晚上師爸回來的時候都半夜了,師說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聽見客廳裡媽媽讓爸爸喝了薑湯再睡之類的話,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了,然後夢見了韓愈。
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原來他是韓愈。
他就是韓愈。
每一次見到他都是下雨的天氣,一切是那麼的朦朧而又美好。
十四歲的女生心裡,有一顆暗戀的種子正在悄然的發芽。
後來很久之後再次見到他,她仍然忘不了那一夜昏暗的大巴車裡和他並肩而立的那一刻心臟的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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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去學校的時候,她刻意繞道從學校的公示欄那邊走,全校通報的通告欄裡韓愈的名字赫然位於第一個。
即使是隔著朦朧的晨霧,她依然看的很清晰。
她想起那個男生低垂的眉眼,冷漠的表情,心底的某處有些柔軟而又心疼。
那個下雨的籃球場裡,那個大巴站牌前,他的身影總是那麼清晰果決。
“師說。”
她回頭,是柯北。
“你怎麼從這邊走?”柯北笑著問。
師說無意識的輕輕啊了一聲,“這邊人少,走著……比較清靜。”
柯北點了點頭,師說問:“那你呢?”
“我也覺得這邊清淨。”
兩人都會心一笑。
柯北:“你來的挺早的。”
師說兩手□□衣服兜裡,微微抿了抿唇,“早起精神好啊,你不也這麼早?”
柯北一笑,師說接著說:“估計蘇莟現在還在見周公呢。”
柯北笑著撓了撓頭,“她可是名副其實的‘覺主’。”
走了一會,柯北問:“有沒有興趣上節目?”
師說聽著一呆,“不是都找好了麼?”而且還是送上門的。
柯北彎唇,似是無意的說:“江瑗那個舞蹈需要一個伴奏,蘇莟說你的鋼琴可是八級,我想這樣效果會比較好。”
“呃……”師說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你不願意也沒事兒,影響不大,只不過我想著和你做了一年的同學,沒福氣欣賞你的曲子真是可惜了,只是我覺得這也是一件挺有懷念意義的事兒。”柯北一副遺憾的表情,無奈的攤開手又落下。
師說被他玩笑的語氣逗得一笑,“我彈得很一般,你要是不怕破壞氣氛,我倒是可以試試。”
“那就這麼說定了。”柯北的眼睛炯炯有神。
師說點頭。
兩人走到教室的時候在門口碰到了蘇莟,柯北瞥了一眼蘇莟沒說話,側身進了教室,蘇莟翻了個白眼,看向師說:“你們倆怎麼遇上了?”
師說將伴奏的事和蘇莟說了一遍,蘇莟頓時有些興奮,“真的?”
“嗯。”
彼時還沒有上課,教室裡來人不多,蘇莟將師說拉到教室門口的圍欄邊,“聽說江瑗跳的是蒙古舞,你打算配什麼曲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