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兔子般竄出老遠,“我去教育你兒子,夫君忙著,妾身不打擾了。”
後續之咸池劫(8)
顧翛一路策馬,返回姜國,他也不知道自己回找寧溫究竟是想說些什麼,只是,想回來便回來了,許是要再親眼看一看那個人,確認自己心中所想,並非是如同母親所說的那般。
星夜兼程,在天剛剛破曉的時候,顧翛終於到了姜國境內。接下來的山路難行,無法騎馬,所以顧翛便將馬匹寄放在一個農戶的家中,那農戶收了顧翛一金,又見顧翛長相如神如仙,便連連答應。
顧翛運起輕功,穿梭在林間,他鬱郁的心情隨著距離寧溫居住的山谷漸近,越來越複雜,連帶著腳步也慢了下來。
山谷中的桃花在幾日間落的乾乾淨淨,樹上已經長出了嫩綠的葉片,只有樹下的泥土中,還能看見幾片殘紅,顧翛撥開擋在小徑上的枝椏,轉了一個彎便看見了那間小竹屋,只是出乎意料的並未看見靠在廊上看桃花的一襲白衣。
顧翛其實並不知道寧溫日日坐在這裡看花,僅憑直覺而已。
屋側的菜圃裡面生了幾根雜草,約莫也就是這幾日才長出來的,顧翛的心微微一緊,大步走到門前,猛的將門推開。
屋內忽然灌入的山風,掀的几上的書冊嘩嘩作響。顧翛在幾前坐下,目光落到面前的棋局上,這個棋局是他母親開花鏡時為了一鳴驚人而設,他自然是認得的,也曾經廢寢忘食一天一夜破解棋局。
晨光從背後的窗子照射進來,顧翛的影子投射在棋盤上,他目光落在手邊的缽上,那隻缽,並未被他的影子擋住,在晨光熹微裡,明顯能看見缽口上落著薄薄的一層灰,顯見有幾日不曾被碰過了,而顧翛雖然只見過寧溫一面,也能猜出那樣俊雅如仙的男子定是個愛潔之人,斷然不會任由這些物什落上灰塵。
顧翛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心中才意識到,寧溫走了
他的心頭頓時悶堵的厲害,為什麼,為什麼見了自己後,便一走了之?是覺得他擾了清靜,還是別的什麼……
面前的《金剛經》漸漸停下了書頁的翻動,因著有一頁上面粘了已經風乾的桃花瓣,比旁的紙張要重些,硬是壓了下來,顧翛一掃眼,便看見在那桃花瓣下的那行字: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應作如是觀……應作如是觀
“你當真已經看破紅塵?”顧翛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感受,只覺得心發緊,緊的難受。
顧翛驀然回過神來,連忙穩住心神,他不承認自己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男子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想著,自己是難得遇見一個看著順眼的人而已。
但,既然他回來了,就必須見到那個人才行
顧翛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書頁上那瓣風乾的桃花,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倏地的起身,飛快的朝那農戶家去。
取了馬,也不顧一眾人滿是痴迷的模樣,一人一騎直往北鳴山去。
北鳴山在姜國和前寧國交界附近,山谷腹地寬闊,四季如春,谷中有一座聞名天下的佛家寺廟——天龍寺。
佛教有天龍八部,一天眾、二龍眾、三夜叉、四乾達婆、五阿修羅、六迦樓羅、七緊那羅、八摩呼羅迦。八部均非是人,佛教意在普度眾生,所以“天龍”也常用做寺院名。
當初白蘇為發揚佛教,出資在北鳴山谷地中建造寺院,福緣大師便請白蘇為寺院命名,白蘇便將寺廟取名為“天龍寺”,福緣大師也覺得甚為貼切。
顧翛小時候常常隨白蘇去寺中玩,所以對於北鳴山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猜測,如果寧溫真的有脫離紅塵之念,很可能是去了天龍寺出家。
只是顧翛並不知道,寧溫一個人獨居深山十五年,天龍寺是八年前才建造完成的,他恐怕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北鳴山有個天龍寺。
這一點,直到顧翛詢問完寺門前的小沙彌,才醒悟過來。
天龍寺香火鼎盛,經常有權貴的家眷來此地上香,也並非是一個清靜的去處。
“公子。”顧翛坐在亭中,忽聞亭外一個清脆的聲音喚他。
顧翛轉頭,便瞧見一個黃色襦裙的少女,領口繡著著幾隻藍色蝴蝶,扎著雙丫髻,約莫十四五歲,容顏俏麗,蛾眉下閃動著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眼梢兒微微上翹,即便是不笑的時候,也似含笑意。
這少女盈盈立於亭下,呆呆的看著顧翛,即便如此呆滯的形容,眼眸也似是含嗔帶笑,勾人的很。
“何事?”顧翛清雅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