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說的做就是。”
羅西彎下腰,從睡衣的下襬撕下一條很寬的布條。睡衣沿著左腿處被撕開了一條裂縫,羅西的大腿幾乎全部暴露了出來。現在我走路的樣子一定像一位中國餐館穿旗袍的女招待,她想,接著又從睡衣上撕下一根窄一些的布條。她抬起頭,吃驚地發現“溫迪”手裡拿著一把邪惡的雙面匕首。羅西沒有注意到她是從哪兒弄來的這玩意兒,也不知道那女人會不會像保羅·謝爾頓充滿柔情且又毒汁四濺的小說主人公一般,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捅進她的大腿。
她很可能會這麼做,羅西想。她知道如果那個叫做羅絲·麥德的女人和她一起旅行的話,她自己也會渴望擁有一把匕首。她又回憶起與她同行的這位紅衣女人怎樣用一個手指敲自己的太陽穴,告訴羅西說不要碰她。“溫迪·亞洛”曾經這樣對她說:她並不想傷害你,她只是無法控制她自己。
紅衣女人站在裂成幾段的石柱旁邊。羅西打算問她用匕首幹什麼……後來又決定不問了。這顯然是一個“男人的問題”,所謂“男人的問題”就是那種人們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的問題。
“溫迪”摸了摸眼睛,抬起頭來看著她。“你準備好了嗎,我需要一大塊兒布條。”她說。羅西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溫迪”已經用刀尖刺破了自己的面板,她用羅西一點兒也聽不懂的語言嘟噥了幾句,聽上去像是在祈禱,然後用匕首沿著手臂割出了一條和那件百褶裙十分相稱的漂亮線條。匕首劃過之處很快便高出了一塊,面板和皮下組織開始收縮,手臂上裂開一道鮮紅的刀口。
“哦,真疼!”那女人呻吟著,伸出那隻拿匕首的手,“給我一塊大一些的布條,快點兒!”
羅西手拿匕首,腦子裡面亂成了一鍋粥。她雖然驚慌失措,卻並不想嘔吐,鮮血並不使她感到噁心。“溫迪·亞洛”將布條對摺了幾下,蓋在傷口上,待鮮血滲透布條之後,立即將它揭開。她顯然不是為了使傷口儘快癒合,而是為了讓那塊布條浸滿鮮血。當她又把手伸到羅西面前時,手中依然是她所熟悉的那塊布條,但是顏色已經變得很深。布條上的藍色和鮮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變成了玫瑰紅,即羅絲·麥德那條短裙的顏色。
“現在去找一塊石頭,用這塊布條包起來,”她對羅西說,“然後脫掉衣服,用它在石頭包的外面再包上一層。”
羅西揚起眉毛,睜圓雙眼,緊緊地盯著她,比看到血流如注的胳膊還要吃驚。“不,絕對不行!”她說,“除了這件睡衣以外,我什麼也沒有穿!”
“溫迪·亞洛”毫無幽默感地失聲笑了起來,“你實在不想脫就算了。那就請你再遞給我一塊布條,否則我會由於失血過多而喪命。”
羅西把稍窄一些的布條遞給了她,這一塊同樣也是從藍色睡衣上撕下來的,棕色面板的女人用它迅速地包紮著胳臂上的傷口。這時在她們身旁出現了一道像魔鬼的煙花般瑰麗無比的閃電,羅西聽見一棵大樹在慢慢倒下,同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隆聲。緊接著天空又發出了似炮擊般驚天動地的一聲霹靂,空氣中立刻散發出一股像生鏽的銅板一樣濃烈的銅臭味兒。緊接著,整個世界變成了一隻被閃電撕裂的巨大水袋,劈頭蓋臉地下起了瓢潑大雨。冰冷的雨點瘋狂地傾瀉著,狂風又將大雨吹成了一道水平的幕簾。羅西看到包紮傷口用的布條很快便被雨水打溼,傷口處有一股草莓啤露般淺粉色的血水順著手指縫流淌。
羅西不再考慮自己在做什麼和為什麼要做了,她摸了摸肩膀,抓住睡衣的後背,彎下了腰,從頭頂上脫掉了那件惟一的睡衣,全身便立刻暴露在冰冷的雨水之中。大雨像針尖一樣狠狠地扎向她的面頰、肩膀和裸露的背部,她急促地呼吸著,緊繃的面板從腳後跟一直到脖子底下長滿了一層雞皮疙瘩。
“哎喲!”她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窒息,絕望地喊叫了一聲,“哦!太冷了!”
她放下睡衣(它基本上還是乾的),用手抓著沾滿血水的布條,在兩截斷裂的石柱之間摸索到一塊圓麵包大小的石頭。她揀起它,一放在膝蓋上,將睡衣臨時掛在腦袋和肩膀上,兩隻耳朵露在外面。她用那塊滲透了“溫迪”血水的即骯髒又噁心的布條將那塊石頭包住,然後按照她的指示,用睡衣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兒包了起來。她知道,血水已經基本上被雨水衝淨了。因為這不是毛毛細雨,也不再是傾盆大雨,它已經變成了一場洪荒。
“接著幹!”棕色面板的紅衣女人告訴她,“在神廟中繼續尋找!走出神廟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停下腳步,無論看到什麼東西都不要拿,不要相信你看見和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