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力氣才從另一個世界傳到了這裡。羅西遠遠地向山下那座古廟的廢墟望去。它的外觀從這裡看上去十分奇怪,令人產生了某種不愉快的感覺,它歪歪斜斜地坐落在那裡,平添了一份恐懼。她的胸口這時也開始顫抖起來,如同她在那次流產以後經常會發生的情形。
羅西打算說些什麼,又不能確定要說什麼,只知道自己想對羅絲·麥德表達出反抗之意,但是還沒有等她張口,便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這是那位身穿紅色百褶裙的“溫迪·亞洛”。她搖搖頭警告她別說話,又敲敲自己的太陽穴,用手指著山下的廢墟。
另一隻像墓碑一樣冰冷的手抓住了羅西的右手腕。她轉過身,才意識到那位穿玫瑰紅短裙的女人現在已經跟她面對面了。頃刻之間,混亂的思緒像水母般充斥著羅西的頭腦,她低垂著眼睛,以免看見對方的面孔。這時她看見了抓著她左手的那隻手背,上面長著一個黑灰色的膿包,這使她聯想起在海洋中游動的食肉動物。手指甲的顏色是死灰色的。忽然,羅西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條小白蟲從其中一隻指甲縫裡蜿蜒蠕動著爬了出來。
“現在就去,”羅絲·麥德說,“為我做一件我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記住,我會報答你的。”
“好吧。”羅西說。一種迫切地想抬頭看一眼那個女人的面孔的可怕願望頑強地抓住了她。真想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哪怕她會生吞活剝了你,也得看一眼在令人發瘋的死灰色陰影籠罩下自己的另一副面孔。但是……“好吧,我去。我可以試一下,不過別讓我看見你。”
那隻手鬆開了她的手腕——一點一點地,好像一旦發覺羅西有所動搖,便立刻撲過來抓緊她。那隻手掉轉過去,用一隻死灰色的手指尖指點著山下。
“繼續往前走。”羅絲·麥德說。
羅西緩慢地往山下移動著腳步,她仍然低垂著目光,看著光禿禿的腳面在高低不平。沒及膝蓋的草地上滑動。直到驚心動魄的炸雷噼啪一聲撕裂了長空,她才抬起頭來,她驚訝地發現,穿紅色百褶裙的女人也跟她一起下山了。
“你是來幫助我的嗎?”
“我只能走到那裡。”身穿紅色百褶裙的女人指了一下坍塌的石柱。“她所擁有的我都擁有,至今為止她還沒有傷害過我。”
她伸出一隻胳膊,羅西看見亂七八糟的一團粉色物體在她手腕和小臂之間的肌肉中蠕動,她的手掌心裡也有同樣的一個,這個還稍微好看一些。它使羅西想起了在小房間的地板縫裡發現的那些三葉草。那間被她當做避風港的溫暖的小房間現在卻離她那樣遙遠。也許那些生活才是個夢,而眼前發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現實。
“至少到現在為止,我惟一能找到的只有這些東西了。”她說,“但是有了它們,我便可以離開這裡了。那隻公牛會追蹤著我的氣味找到這裡來的。雖然它只想追尋我一個人,我們倆卻都會被它殺掉。”
“什麼公牛?”羅西迷惑不解地問,她感到十分恐慌。她們已經快要走到坍塌的石柱那裡了。
“是復仇之神艾林尼斯,它保衛著這座古老的希臘神殿。”
“這是一座什麼樣的神殿?”
“別問這些男人的問題,你是在浪費時間,女人。”
“你在說些什麼?什麼叫做男人的問題?”
“就是那些你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跟我到這邊來。”
“溫迪·亞洛”站在一段長滿苔蘚的立柱旁,不耐煩地看著羅西。神廟在距她們不遠的地方若隱若現。羅西就像在看一部焦距失真的電影一樣看著那座模糊不清的神廟,視力受到強烈的傷害。眨眼間她發現那座神廟的陰影又消失了。
“復仇之神文林尼斯只有一隻眼睛,他的另一隻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有驚人的嗅覺。今天是你的日子嗎,姑娘?”
“我的……日子?”
“你倒黴的日子!”
羅西搖了搖頭。
“太好了,果真如此的話,我們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今天也不是我的日子。自從我開始生病以後,身上就再也沒有流過那種只有女人才流的血液。真是太遺憾了,因為那東西現在對我們最有用處。不過——”
驚天動地的一聲霹靂從頭頂打了下來,天空立刻被劈成了兩半,冰冷的雨點已經開始滴落下來了。
“我們得快點兒!”紅衣女人對她說,“把你的睡衣撕下來幾條,長一些的做帶子,大一些的做包袱,用它包幾塊石頭,然後用帶子系起來。別跟我爭論了,也別問我任何問題。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