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進來的時候,你溜到他們的長袍後面去,咱們一塊兒溜走;國王現在答應了,五分鐘以後他又會反悔的。”
“謝謝,謝謝,我的哥哥,”年輕人回答,“我跟您一樣,早就想走了。”
“咱們走吧,烏鴉上場了,溫柔的夜鶯該下場啦。”
果然,我們看到這兩個年輕人在法官先生們的背後,像兩個影子似的迅速地溜了過去。
垂著沉甸甸的流蘇的掛毯在他們身後重又落下。
國王轉過身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闃無蹤影.
亨利嘆了口氣,低下頭去吻他的小狗。
五 行 刑
法官們靜靜地站在國王包廂的後部,等著國王對他們發話。
國王讓他們等了一會兒,然後向他們轉過身去。
“好吧,先生們,又有什麼事啊?”他問。“您好,布里松庭長先生。”
“陛下,”庭長回答,態度莊重而又從容大方,這種態度在宮廷裡被稱為是他的胡格諾派(即新教派。一五六二—一五九八年在法國發生胡格諾教派和天主教派之間的長期內戰。一五七零年一度休戰。一五七一年聖巴託羅繆之夜慘案發生後,戰事益烈。)的風雅,“我們來懇求陛下,而且德·圖先生也希望陛下,寬容罪犯的生命。他肯定還有供可招;免他一死,我們就能得到這些供詞。”
“可是,”國王說,“我們還不曾得到這些供詞嗎,庭長先生?”
“得是得到的,陛下,但是隻是一部分;陛下認為已經夠了嗎?”
“我怎麼認為,這您就不必問了,閣下。”
“這麼說,陛下對西班牙參與這件事也已有所聞嗎?’
“西班牙?是的,庭長先生。我知道還有幾個別的國家。”
“查明這些國家的參與至關重要,陛下。”
“所以,”卡特琳插進來說,“庭長先生,如果罪犯在一份跟審判官審問時的口供內容相同的供詞上籤了字的話,國王是打算緩刑的。”
布里松用眼神和手勢詢問著國王。
“我是有這個打算,”亨利說,“而且很快就要宣佈的。您只要讓您的短袍刑事長官去叫犯人開口,布里松先生,您就會對此確信無疑了。”
“陛下沒有別的吩咐了嗎?”
“沒有。不過,兩份供詞不能有出入,否則我就收回我的話。供詞是要公開的,不能有任何漏洞。”
“是,陛下。有牽連的人,名字得寫上嗎?”
“得寫上,所有的名字都得寫上!”
“即使犯人供出的名字牽涉到叛國謀反罪?”
“即使這些名字是我最近的親屬的名字!”國王說。
“一切遵照陛下的旨意辦理。”
“我解釋一下,布里松先生,您可得聽清楚。先把紙筆交給犯人。他得寫供詞,公開地表明他祈求我們寬容,聽憑我們發落。接下去怎樣,那就瞧著辦吧。”
“我可以告訴罪犯他能得到寬容嗎?”
“可以!全都可以對他講。”
“走吧,先生們,”庭長打發推事們告退。
他向國王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尾隨在他們之後退出。
“他會說的,陛下,”路易絲·德·洛林渾身顫抖地說,“他會說的,陛下會開恩的。瞧他嘴角吐出多少白沫呀。”
“不,不,他在找,”卡特琳說,“他只不過是在找什麼罷了。他找的是什麼呢?”
“那還用問!”亨利三世說,“這並不難猜;他在找德·巴馬公爵先生、德·吉茲公爵先生;他在找我的兄弟,那位‘極其虔誠的天主教徒國王’( 西班牙國王的稱號。)。好;找吧!找吧!等吧!你以為在河灘廣場打伏擊比在弗朗特勒的大路上容易嗎?一個貝利埃弗爾就把你押到了行刑臺上,你以為我在這兒沒有上百個貝利埃弗爾可以阻止你從行刑臺上下來嗎?”
薩爾賽特已經看見弓箭手去牽馬;他瞥見庭長和推事們站在國王包廂裡,後來又看見他們不在了;他知道國王剛剛下達了行刑的命令。
就是在這時候,他慘白的嘴唇邊吐出了王后注意到的帶血的白沫。這個不幸的人被難以忍受的焦急心情煎熬著,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沒有人來!沒有人來!”他喃喃地低聲說,“答應過救我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見!這些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
唐雄刑事長官走近行刑臺,對劊子手說:
“準備吧,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