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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我問:“既然甚麼也沒有看到,那麼,為甚麼在飛行途中,忽然要求緊急著陸?”

馬基長嘆了一聲,我以為他在嘆息之後,一定會說出原因來了,誰知道他接著道:“我根本沒有要求緊急著陸。”

我本來是坐著的,一聽得他這樣講,不禁陡地跳了起來,有點兇狠地瞪著他:“看來,你也沒有打破達寶的頭。”

馬基叫了起來:“當然沒有!”接著,他用十分焦急的語氣道:“他們怎麼說我?告訴我,他們怎麼說我?他們 ”

他一面說,一面雙手按在我的肩頭上,用力搖著,他的這種動作,令得在旁的四個警員緊張起來,我忙按著他坐下:“你別理會人家說甚麼,當時的經過怎樣,你先告訴我。”

馬基簡直是在吼叫:“告訴我,他們怎麼說。”

我說道:“我們只有半小時時間 ”

一個警員提醒道:“還有十八分鐘 ”

馬基吼叫得更大聲:“所以,你別浪費時間,快告訴我,他們怎麼說?”

我沒有辦法,只好用最簡單扼要的話,將白遼士他們敘述的失事經過,講了出來,為了爭取時間,將經過濃縮到不能再濃縮。

馬基睜大了眼,聽著我的敘述,漸漸地,神情又驚又恐,又悲憤又激動。看他的神情,白遼士他們的供詞,百分之一百屬於謊言。

等我講完 只用了三分鐘時間,馬基揮著手,想講甚麼,可是口唇劇烈地發著抖,甚麼也沒有講出來,隨即,他又顯出了那種深切的悲哀來,雙手抱著頭,身子發著抖,卻不出聲。

我連連催問,馬基仍是一聲不出,我看了看警員,警員道:“七分鐘!”

我真的忍不住了,大聲喝道:“馬基,我們只有七分鐘了。”

馬基經過我一喝之後,才抬起頭來,喘息著:“你相信了?祁士域相信了?每一個人都相信了他們所說的經過?”

我十分發急,時間無多,馬基卻還在說這種無聊話,我大聲道:“當時的經過情形如何,你說,我要聽你的敘述,當時的情形怎樣?”

我也發起急來,學著他剛才一樣,用力搖著他的身子。馬基一面被我搖著,一面道:“當時的情形,我完全不知道。”

我已經預料到馬基會有極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他說的一切,可能和白遼士他們所說的完全相反,我已經有了這樣的思想準備,但是,我無論如何想不到,馬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時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

這大約是本世紀最混帳的話!他是機長,是這次失事的中心人物,可是他竟然說當時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形容是如此憔悴,我真想給他重重的一拳,一時之間,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怔怔地望著他。等我緩過氣來時,我才說了一句:“醉成那樣?”

馬基一片惘然,說道:“我不知道。”

我提高聲音道:“你睡著了?”

馬基又道:“我不知道。”

我真是忍無可忍了,厲聲道:“在法庭上,如果你也這樣回答,一點也不能改變你的命運。”

馬基震動了一下,又雙手抱著頭一會,才抬起頭來。這時,我發現他已經鎮定了許多,而且,也有著一種相當堅強的神情:“謝謝你來看我,我想,你和祁士域,對我,都不必再作任何努力。我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酒鬼,由我去吧。”

我嘆了一聲:“馬基,你 ”

馬基揮了一下手:“還有,請你轉告祁士域,我上次見他的時候,最後告訴他的那句話,請他別再放在心上,忘掉算了。”

我呆了一呆,一時之間,想不起那是甚麼話來,於是問了一下,馬基十分苦澀地一笑:“我曾說他們不是人,這是……沒有意義的……一句話!”

我“哦”地一聲,心想,這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一句話,何必特別提出來?當我再想問他甚麼時,一個警員已經道:“時間到了。”

兩個警員立時走過來,我還想再講幾句話,可是馬基反倒想結束,他順從地站了起來:“真的,你和祁士域不必再為我操心,既然事情這樣,那就算了。”

他說著,不等那兩個警員再催,便向內走去。我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只好望著他高大的背影發怔。直到連他的腳步聲也聽不到了,我才嘆了一口氣,回到辦公室,祁士域已等得極其焦切:“他怎麼說?他怎樣為自己辯護?”

我十分懊喪:“他甚麼也沒有說,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