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趙家自認為可以取代官府,取代朝廷?趙家覺得《晉典律》可以踐踏?”
“趙家覺得當今天子的話,不足為懼,絲毫不放在眼裡?”
趙洪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他胸口起伏,這個姑娘說話時,牢牢地抓著私刑不放,像瘋狗一樣的亂咬人!
不就是用個私刑,她敢掰扯這麼多問題,強行誣陷他們!
幾個趙家人已經是面色鐵青,有個青年按捺不住:“你別胡說八道!你含血噴人!”
謝令鳶淡淡道:“我說錯了?你們沒有動私刑?”
那青年被噎住。
趙洪畢竟是多年處理族中事務的長輩,氣憤過後,還是波瀾不驚道:“姑娘言重了。趙家可不敢如您這般惡意揣測。姑娘既然大義凜然,阻止我們族中懲罰叛徒,老夫倒是想問問……”
“諸位可是朝廷中人?是什麼官職?有何資格要求我趙家聽從律令?”他冷冷道:“族中私事可不是國事,人人都能置喙一番的。”
他臉上客套的笑意已經不見了,眉梢眼角都是不屑一顧。
他知道這些女子怎樣也不可能是朝廷官員,所以即便她們強詞奪理,也沒資格管他們。
讓她們灰溜溜地滾!
誰料謝令鳶聞言,卻沒有動氣,也沒有焦急愧疚。她回以一笑,施施然道:“哦?大叔如何篤定,我們不是朝廷中人?”
大……
大叔?!!!
趙洪被這個稱呼一噎,氣得擰起了眉頭。
但他轉而卻為謝令鳶那句話警醒,上下看了她們一眼——朝廷中人?
她們都是女子,怎麼可能。
他的視線轉到酈清悟身上。
這個男子一直是在側旁,雖看似輕鬆隨意,卻是呈保護之姿。
這人身上雖有貴氣,卻沒有官氣,最多也是某個世家大族或公侯府第的嫡公子,而不是朝廷之人。
——所以,她們應該是在嘴硬罷了。
趙洪連平靜的忍耐都沒了,蹙眉嘲諷:“既然諸位是朝廷中人,失敬失敬。你們要國法,那就來說說國法。”
“我們趙家被搶了,跟誰講國法去?國法怎麼還我們公道?要我們遵循國法把人送去官府,那朝廷官府能還我們公道,賠我們糧草嗎?”
。
“可以。”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清靈溫婉的女聲,把趙家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趙洪暗藏怒氣的反諷戛然而止,彷彿被閘門硬生生切斷了水流。
他們循聲看過去,說話的人是一個儀容素淨清麗的女子。
她畫著飛揚入鬢的蛾眉,眼角紅色淚痣,這樣如清水芙蓉般的女子,卻對他們說出這樣一字千金的話來!
可以。
她放出豪言,可以賠趙家糧草。
她是什麼人?!
趙家人被嚇到了。
謝令鳶也被嚇到了,沒想到白婉儀竟然敢給他們這樣一個許諾。
她是瘋了嗎?
林昭媛一急,似乎是想阻攔,然而謝令鳶擺擺手。
白婉儀不是打誑語的人,既然她敢這樣說,興許有她的理由……姑且信任她試試。
謝令鳶示意林昭媛不急。
。
白婉儀看向趙洪,微微一笑,溫聲道:“如今邊關戰事告急,朝廷也正在廣徵糧草,樂平趙氏既然委屈,那這些被打劫的糧,便從你們來年繳納的賦稅中扣減好了。如此,朝廷算不算善待你們?”
“……”趙洪一愣。
扣減賦稅?
這是天大的好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只是為了給趙家交待?
難道是因為賭氣?
白婉儀又輕輕笑了:“怎麼,不算嗎?那趙家未免太……”
“算!”趙洪陰著臉打斷她,生怕她改口,斬釘截鐵地服軟。
——如今不是死要面子的時候,她們要在爭執中佔上風,就讓她們佔好了。
一群傻孩子。
天曉得,他們趙家每年為了逃避朝廷的賦稅,要花費心思做多少手腳!
每年官府下來統計人丁,趙家報上的佃戶只有真實人口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都是隱戶,以此躲避賦稅。如今,若是可以減免賦稅,乃天大的利好!
不過他轉念一想,疑惑地打量起她:“不知貴人究竟是何身份,還是放了大話?要我趙家相信你們,也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