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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七尺男兒,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屈辱會落到自己頭上。偏是隻能小心忍耐,委曲求全。若非有薇娘溫柔小意,那樣地獄一樣的日子裡,自己早已痛不欲生了吧?當初自己成親時,薇娘哭著說要離開,是自己不許她走。
後來薇娘有孕在身,更巧的是孕期和謝慧雲相差無幾。薇娘就哭著求自己,說她這一世都不會入周家門,只求能把這個孩子送到夫人膝下撫養,也算給孩子謀個名分不是?
枉費謝慧雲那賤人平日裡裝的賢良,卻連這個要求都不答應。明明是她自己作的差點兒難產,又把所有責任推到薇娘身上,家裡老祖宗為了給她一個交代,直接著人把薇娘打死,便是產下的女兒也令人送到別莊上,因下人疏於照料,一歲多上,就夭折了……
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哪裡值得自己半分愛憐?
好容易謝慧雲不在了,自己又要為了哄這個女兒開心委曲求全。甚而這都多少年了,外面庶子庶女相繼長成,卻偏是依舊只能呆在府外。
自己表面上是做人爹爹的,在謝暢面前,哪有半分為人父的尊嚴?
虧這死丫頭還有臉責問自己?真以為有太妃撐腰,就沒人敢拿她如何了嗎?
殊不知謝家眼下根深葉茂,有太妃的照拂更好,便是沒了,照樣沒人敢動,之所以還會捧著這丫頭,不過是想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讓謝家的富貴到達一個更新的高度。
那料想死丫頭被捧得慣了,竟以為可以罔顧家族的意思,為所欲為。放棄勝算最大、能給家族帶來莫大榮耀的五皇子,轉頭去投向沒有任何依靠毫無背景可言的四皇子,真以為有情飲水飽,便是謝家的將來也可以隨隨便便拿來葬送掉嗎?
果然天真的夠可以。
雖然因著謝暢的被家族拋棄,連帶的自己在家族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可之前經營了這麼多年,手裡的銀兩早已儘夠自己做個富貴閒人了。且有得必有失,沒了謝暢這個得時時刻刻供著的祖宗,自己的那些兒女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人前了。這般不必捧著人而是被人捧著的日子,當真是說不盡的快意。
周靖宇第一次用著居高臨下的態度,冷冷的瞧著謝暢: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做了皇子妃,妹妹不放在眼裡也就罷了,便是爹爹的話,你也要忤逆嗎?還不快過來給妹妹道歉!”
旁邊周玉臣已然快步過來,故作的惶恐神情之下是絲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這麼多人瞧著呢,姐姐是個聰慧的,如何這會兒又犯起糊塗了?爹爹自來最疼你,委實是你方才做的不對——”
枉自己往日裡,見到這個嫡姐都如同貓見老鼠一般,卻原來也不過是紙做的老虎,根本就不堪一擊。不對,應該是爹爹說的,之前不過是爹爹給她臉面,眼下既敢惡了爹爹,嫡庶還不是在爹爹一念之間。所謂風水輪流轉,以後合該謝暢看自己臉色過日子了。
哪知臉上快意猶在,謝暢已是揚起手來,用力的一巴掌扇了過去:
“哪裡來的混賬東西!我謝暢無兄無弟,也是你這等賤人能隨意攀扯的?”
方才不過是打擊過大,令得謝暢脆弱之下應對失當,只本來就不抱多大希望,不過是這些年的猜測成真罷了。
至於周玉臣,別說自己還是皇子妃,就是單憑謝家大小姐、長平侯的身份,也不是他一個庶子可以隨意輕賤的。
這一巴掌當真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且謝暢家學淵源,身上功夫也不可小瞧,周玉臣猝不及防之下,登時跌倒在周靖宇腳下,嘴角更是滲出血跡來。
這些日子被接回周家,周玉臣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再加上之前被養在外面時,貴族少爺的教養沒學到多少,紈絝習氣卻不是一般的重,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如受得住被人這般當眾責打過?
一時又是羞愧不止又是疼痛難忍,竟是毫無儀態的一下哭了出來:
“爹,爹,這個死丫頭,她——”
沒想到謝暢竟會翻臉不認人,周靖宇也氣的狠了,抬手就想教訓謝暢:
“好好好,竟敢忤逆長輩,今天我就教教你,什麼叫孝悌之義……”
不妨胳膊一下被人架住,卻是謝暢身邊的侍衛已然呈扇子形把一行人包圍起來,看他們個個凶神惡煞,分明一言不合就會動武的模樣,謝暢更是怫然作色,指著周玉臣厲聲對身後侍衛道:
“還愣著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膽敢這般辱沒皇室,還不把人捆了,拿四皇子的名帖交由官府處置……”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