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皇甫嵩心中一動,恍悟到……但太遲了,不由衝口怒笑道:“好,果然青年才俊,有你們這些年輕人,我也是該退出戰場的時候了。”程遠志卻又恢復了輕傲不屑的神態:“怎麼處置你是大賢良師來定奪,你已經無法決定了。”他之所以從鄭重又回到輕視,只有一個可能——
他已經又佔回了上峰。
原來程遠志剛才言語間明贊皇甫嵩,趁皇甫嵩心浮氣燥的動搖間已以氣制氣、借勢打勢,擊破了皇甫嵩借死志而迸發的壓迫之威。想來皇甫嵩也屢經大風大浪,怎會因為程遠志幾句吹捧而意志動搖?卻是因為程遠志天賦驚人,習成了連他師父張角也沒練成的驚世仙術:望、穿、滄、海、變、桑、田。
望穿滄海變桑田,帶點詩意,留點漠然。此功法之可怕與名子上的與世無爭正成反比,這項仙術,甚至也一度在仙界被封印,直到南華仙人用精湛深厚的仙力將此術打磨得毫無邪性,才又重見天日
——習成之人的六感:視、聽、嗅、味、觸、意,將被無限拓大,而邁入佛家“一羽不能加,一塵不能近,一觸既有所反應”的至高境界,而更可怕的是練成此術之人仿若經歷過萬世輪迴,再無一物可惑其心志,反而輕易能看透別人罩門,稍加施為即可令敵人陣勢大亂、不戰而潰。不止可怕,而是——恐怖!
皇甫嵩若是修道之人,恐怕早就不敢出手了,但他不是,甚至可以說根本不通仙術,所以他並沒有被嚇倒,更在劣勢中發現了程遠志三點異常:一、這個人表面上輕浮自大,但深沉得可怕,明明身負奇功,但從未主動出手,即使已壓制住自己,仍是袖手而立,顯然是不希望別人從他的出手中看出他的底系;二、程遠志一定沒把這招練到頂峰。雖然輕易擊潰自己好容易才凝聚起的威嚴之勢,並反客為主,但他雙手不時屈伸、眼角略有抽動,可見是已將功力催到極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了;三、此人野心很強。在他的氣勢壓倒自己的瞬間,他的眼中閃現出的喜色分明有對獎賞的強烈渴望,而隱在這種渴望下的,是懷才不遇的忿然。
“這個人對張角來說,可是條可怕的毒蛇呢。”皇甫嵩露出一絲微笑。
“你笑什麼!”程遠志好象感覺皇甫嵩已經看出了自己的什麼隱秘的事,忙用望穿滄海變桑田將一切思想封入心底,雙目如兩口深不見底的井,直似要把皇甫嵩吞噬進去。
皇甫嵩這次面臨比剛才更虛空卻更狠兇的制壓,反而沒那麼無措,喝道:“你修定心之道,但雜念纏身,對功名利祿不捨、權位霸業不放,斷難登峰造極!”
這幾句話本只是皇甫嵩權衡自己的發現而隨口說出的,希望能讓程遠志楞一下就好,但這幾句話卻正擊中程遠志罩門,他身子一震,指向皇甫嵩:“你……”沒有後語,他“噗”的噴出一股血箭!
皇甫嵩只覺身上壓力頓減,再不遲疑,雙手一扣,駢指攻向程遠志,而程遠志幾近走火入魔,一時聚力不起,勉強抵擋,狼狽不堪。
皇甫嵩指出如電、堅逾金剛,又兼剛才一直被程遠志,制壓、輕視,正憋著一股怒火,現在一股腦燒出,連綿不絕功出七十二指,打得程遠志高竄低伏,別說反攻,連防守都困難已極,再打下去除了身上多出幾十個血洞他再也沒第二條路走。但在這時,穿山破石的指法忽而一慢,程遠志也顧不得在黃巾眾人面前的威信,橫裡一滾,已落到三丈之外,脫離了指風範圍。
“我會讓你慢慢得死!”程遠志低聲淡淡道,語中滿含的殺氣使所有人都不由打了個突。
“我若年輕十歲,絕輪不到你說這句話。”皇甫嵩沉聲,也不知是感慨現在的衰弱還是驕傲曾經的強大。
皇甫嵩拔刀,刀影疊巒,化作一道白虹罩向程遠志。
程遠志曾一度穩佔上峰;但當皇甫嵩報定必死之志時;這種優勢便消失殆盡,為重拾勝機,他勉強用到還未完全習成的望穿滄海變桑田,他重新凌駕於皇甫嵩之上,但久歷世事的對方因他眼中對世俗之物的渴求而喝破他的私隱,引得心魔與道法反噬,使他受了傷,然後皇甫義真不予人回氣之機,連攻七十二記破嶺斷風指;幾乎將程遠志立殺當場,在他好不容易虎口脫險後,皇甫嵩對他出了刀——
到此時為止,一直揚言要生擒皇甫嵩的程遠志,反而處於劣勢。
程遠志拔劍,與皇甫嵩掠掠而起的刀影相交,“叮叮”之聲不絕於耳,誰也不知道在短短的幾個彈指間他們是對了幾十、抑或幾百招?
皇甫刀法很好。他在漢朝使刀的眾多高手中絕對擠得前三。他的“砍大山”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