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事。”
子青齜了齜牙,擠出笑意。
“沒事就好。”
趙鍾汶長嘆口氣,順手拍了拍她,觸動到她後腰眼的痛處。子青眉心一擰,疼得手心直冒冷汗,強忍住沒哼出聲來。易燁看著眼中,心知有異,但因不便在趙鍾汶和締素面前詳細詢問,只得暫且走在她身後,留心觀察。
締素覺得她無大礙,便又想起之前關心的問題,奇道:“將軍為何偏偏挑你上場?”
“大概因上次我對他有不敬之處,”子青猜度道,“所以他想小懲一下吧。”
“什麼不敬之處?”締素追根究底。
若是一五一十說出來,必會又牽扯出其他事情,子青含含糊糊道:“我也記不得了,瞎猜而已。”
締素狐疑地多盯了她一眼,未再多問什麼。
待回了醫室,易燁關上門,方轉身沉聲問子青:“到底傷哪裡了,快說!”
子青扶著柱子緩緩坐下,心知瞞不過他,故輕鬆笑道:“就是後腰捱了記重的,也沒什麼。”
“趴下來,讓我看看。”易燁道,話說出口才意識到多有不便,皺了眉,“眼下不是講究那些的時候……”
子青未答話,默默趴了下來,埋著臉看不清模樣。
易燁撩起她的襦衣,也不敢撩高,只敢到腰部,赫然瞧見那塊色澤甚重的烏青,倒吸了口涼氣,惱怒道:“營中切磋而已,公孫翼下手這麼狠!”他用手按下去摸了摸,骨頭尚有,鬆了口氣:“……我用藥酒替你推推,你且忍著點疼。”
子青低低應了一聲。
易燁自牆角罈子裡舀了一點藥酒,倒在手心中一陣急搓,然後猛地貼上她的傷處,用力揉推。
子青咬著嘴唇,只是不作聲,唯見抓住榻邊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為了讓她分神,易燁隨口問道:“上回你不是能制住公孫翼麼?怎麼這回被他打成這樣?”
“將軍惱我上次無禮,我只想這次挨頓揍,大約能解了他的氣,日後莫再找我麻煩才好。”子青埋著臉,聲音甕甕的。
“你若打贏了公孫翼,說不定他反而會對你另眼相看。”易燁笑道,手底下一點不停,“再說,他不是說贏了還有獎賞麼?”
“我不想要。”
子青悶聲道,並未說明不想要的是獎賞,或是霍去病的另眼相看。
易燁停了一瞬,自言自語道:“可惜公孫翼不是咱們這曲的,不然將來他肯定也有求到咱們的時候,不至於對你下這般重手。”
子青知道易燁心裡打的主意,淡淡笑了笑:“他已經算手下留情了。”
“還笑!幸而祖宗保佑,骨頭沒事,這處不比別的地方,稍有差池,你就得癱!”易燁收了手,替她整好衣衫。
次日晨練,徐大鐵果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捱了一百二十軍棍,儘管趙鍾汶再三託請過,但因蒙唐也在場,執行軍卒一點也不敢馬虎,這一百二十棍打得結結實實,未有半分虛架子。打完之後,徐大鐵皮開肉綻,下半身被血浸溼了大半,趙鍾汶等人忙把他揹回醫室中去。
饒得平日裡比牛還壯,這麼頓打捱下來,徐大鐵也是氣若游絲。易燁有條不紊的清洗傷口,敷藥,包紮,連子青都插不上手,只能守在灶間煎藥。
“要緊麼?”趙鍾汶問易燁。
“只要他能聽我的,老老實實養傷,老老實實把藥都吃下去就沒事。”易燁看昏迷中的徐大鐵,後者的眉頭皺得鐵疙瘩一般,擔憂道,“你看他現在這樣,只怕好了之後再闖出什麼禍也不一定。”
趙鍾汶長嘆口氣:鐵子腦子不好使,卻是個硬邦邦的石頭心眼,便是昨日知道要挨軍棍,他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錯,一門心思就是要回家去。
見他二人為難,締素在旁插口道:“咱們弄封假的信牘,先哄著他不就行了,反正鐵子也不認得字。”
“怎麼哄,騙他說他娘和妹妹全都還活著,家裡也沒事?”見締素站著說話不腰疼,趙鍾汶沒好氣道,“你道這樣對他就好?”
締素聳肩,不以為然:“老大,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只要他聽了歡喜,先騙著有何妨,起碼咱們也不必整日裡替他提心吊膽。”
易燁在木盆中慢吞吞地洗手,沒接話。
門被推開,子青端著藥碗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看了一眼榻上仍在昏迷中的徐大鐵,便先將藥碗放在案上。
趙鍾汶皺眉沉默了半晌,才道:“昨日將軍讓有家人下落不明者登記造冊,交與鷹擊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