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步走了過來,小童跟在他身後。黑衣人合手施了個禮:“各位施主,小僧有禮了。”一口官話,倒也標準
楚劍功看他的年紀,30歲上下,便手一伸:“大師請坐。”
那僧人坐下,楚劍功問道:“不知大師法號,出自哪座山門?”
那僧人道:“小僧三千衛門,來自比睿山。”又用手一指小童,“這是我的徒兒西鄉隆盛”
張興培奇道:“天下的佛寺道觀,我沒有聽過的,真是少有了,相必大師是深山中的高人吧。”
那三千衛門含笑不語,看著楚劍功。
楚劍功卻道:“比睿山那班禿……和尚,不是被織田信長一把火燒光了嗎。”
三千衛門肅穆道:“織田不尊佛法,果然有本能寺之劫,為豐臣秀吉所篡,乃是天數。小僧的師承,僥倖大難不死,傳下小僧這一脈,在日本各藩之間,頒行佛法,到了小僧這一世,特來中土遊歷。”
“原來是日本和尚啊。”張興培又看了小童一眼,“然怪沒有留辮。”
三千衛門又道:“施主見識廣博,看這兩位也是氣宇不凡,敢問尊名,在那裡高就?”
楚劍功道:“什麼高就,閒人一個,出來隨便走走,小姓楚,名武,字劍功,以字行。”
“施主過謙了,能帶著這位施主隨處走動,能是一般人嗎?何況,您有精通日本的史事。”
“精通?”楚劍功暗笑,說道:“您過獎了,我只是一個通譯,經了官府的允許,讓這位先生幫我譯點書而已。”
“譯書?不知道這位先生來自哪國啊?”
“握是發爛系人,請剁剁執教。”傑肯斯凱也不害羞,直接搭上話了。
“啊,法蘭西,拿破崙的故鄉啊。”
“線繩,你夜直到那破論?”
“只是聽說過一點,先生有沒有興趣和我講講啊。”
“哎呦!”傑肯斯凱怪叫一聲,卻是被楚劍功踢了一腳,他馬上反應過來,“握仲文不好,你還是燃他將吧。”
三千衛門正準備再探探傑肯斯凱的口風,楚劍功接過話茬:“大師遊歷天下,沒有去過法國麼?”
三千衛門說:“若是無事,我還要去看看,只是現在,我就要返回日本啦。”
“何事?”楚劍功有心再刺探一下對方的底。
“你說何事?”三千衛門眉頭一挑,反問楚劍功:“英吉利人就要動手了吧。”
楚劍功對三千衛門的判斷一點也不奇怪,這個日本和尚,到中國遊歷,便是個志在千里的人物。官話講得這麼溜,從進茶館的姿態看,對中土風物一點都不陌生,在加上帶著西鄉隆盛這麼個學生,那他和月照上人是什麼關係?日本最早的維新志士?……林則徐禁菸天下風聞,他有所分析一點都不奇怪。
楚劍功也不做聲,靜靜的聽三千衛門說下去:“這西人的火槍物事,甚是厲害,話說天朝軍威,兵臨萬國,但只怕也要吃些虧。我們日本南部諸藩,雖有德川幕府的鎖國政策,倒也和南洋有些來往,南洋紅毛番,佛朗機等洋夷,十分不好相與,卻對這英吉利十分畏懼,又十分憎恨。”
楚劍功道:“懼且恨,想來這英吉利人十分霸道了。我朝聖天子素來以德服人,這德與霸,乃是以水克火,我大清又是水德,對上英吉利這暴戾之輩,正是五行相剋。”
三千衛門彷彿喝醉了一般,用手指點著楚劍功,“你不老實,太不老實。你和這法蘭西人呆在一起,怎不知英吉利人雄霸七海。閃爍其詞,定有所謀。”
被人看穿了,楚劍功面子上有些放不下來,這時候,就聽見張興培一拍桌子:“有話直說,出家人嬉皮笑臉,成何體統?”
三千衛門道:“好,我就直說,這天下將有大變。清朝一潭死水,任你九天蛟龍,也翻不出大浪來。我們日本諸藩分立,有些大名,倒還懂得天下大勢。兄臺不妨隨我去日本,作出一番事業來。”
“我就算有心做事,自然也要在大清,幫著自家。”
“漢家正統,元代已絕,崖山之後無中國是也。漢家正統在日本。連前明都是白蓮偽教的餘孽,何況這剃髮易服的滿清。”
張興培正要說話,楚劍功攔住他,讓三千衛門繼續說下去。
“你到了日本,勵精圖治,幫我一統日本。然後借了我們日本的力量,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中原大地,豈不任你施為。到時我們日本借兵於你,助你恢復漢家江山,你便是大英雄大豪傑。我們日本不取中原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