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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
包厚道打聽出祁縣有個姓嚴的富戶。
一個月前,死了個六十多歲的老財主,嚴老財早年染了風寒,高位癱瘓,在床上、躺椅上殘喘過了十餘年。有一天,幾個胖丫鬟把他抬在太陽下曬暖樣,一陣急風颳過稍帶把命刮飛了。下葬時可隆重了,佃戶、鋤客、十里八鄉的人都去淚送嚴老財,不像江老財似的偷偷摸摸玩兒假死。
包厚道篤定了主意。
這次一點都不大意,不再假扮黑白無常等鬼怪了。特意找了個池塘,趁著日頭高洗了個乾乾淨淨,摸黑偷了把鋤頭,順了柄鐵鍬,賣酒的鋪子溜門撬鎖偷了一葫蘆汾酒,邊喝邊往嚴老財的墳頭走。
夜,無月。
風颳的很輕很細,嚴老財的墳頭很大很排場,不像江老財假迷三道的弄個棺材,建個丘,樹個碑,草草了事。包厚道先坐在墳頭美美喝了幾大口酒,這回沒遇鬼,一切安全。酒葫蘆往地上一擲,掄起鋤頭幹起了活,酒勁上來血液膨脹根本不知道累,越幹越起勁。
包厚道算是小有經歷的人了,剃髮令執行時見過人頭滿地滾,江家墳頭的黑白無常見識過,都有點不奇怪了。寧願死在富貴路上,不願死在討飯受氣上,說不上來嚴老財往棺材裡帶了多少寶貝,應該夠他幾個大月滿滿開銷嘍。新土好刨,新墳易開,除了封磚不好撬以外,一切順利。
兩個對時下來。
嚴老財的朱漆棺材被挖了出來,棺材上畫著精美的圖案,這個夜裡天實在黑,看不大清,可也感覺嚴家的喪事操辦的很慶隆,只是沒算到有包誠厚刨墳這一劫。
包厚道又飲了幾大口酒,撬開棺材,突然之間,棺材裡穿著錦緞壽衣的嚴老財“噌”的坐了起來。包厚道大大嚇了一跳,早不像以前似的腿發軟了,一扔東西,轉身就跑。
“小夥兒,別跑……別跑,咱爺倆聊聊,聊聊!”棺材裡的嚴老財開口說話了。
“你……你他孃的到底是人是鬼?”包厚道跑出幾個大步,聽到嚴老財說話,琢磨不定這是幾個情況,遠遠站定喝問。
“我當然是人了,小夥兒,別怕,別怕,我知道你來幹麼了,惦記上老漢我棺材裡帶的東西了吧。誒,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些東西都歸你了。陰司只收兒孫燒的冥貨,不收人間現銀。小夥兒,即來之,則安之,咱爺倆碰上了好好聊聊,你取走寶貝後,把墳重新給我填好就行。”嚴老財說。
包厚道聽這一通入情入理的話,打死都想不到還有這麼好的事,那份不安的心登時石頭落地。拾起酒葫蘆往棺材走去,這一活一死聊的相當非常說不盡的投機。你恭維一句,我奉承一句。
都是經過人間富貴的,只不過一個落魄盜墓,一個即將入冥投胎,反有種相見恨晚之態。包厚道很感動,這些日子來,除有銀子時還沒一個人對他如此這般客氣,一吐快語,聊了近一個對時。
“我得走了!”
“再聊會,你死了那麼久不差這一時半會。”
“黑白無常來了。”嚴老財說完一動不動,悶聲倒進了棺材裡。
包厚道連擦好幾把眼,沒找到黑白無常在哪。嚴家墳沒設缺德法術,當然看不到,嚴老財死的透透,好像剛才的事根本沒發生,與剛開啟棺材時一個毬樣,包厚道伸手摸棺材裡的東西。也想好了,按人家嚴老財說的辦,拿完東西合上棺材幫人料理好後事。
那料,棺材裡的嚴老財“噌”的又坐了起來,這次不費話,直接瞪眼朝包厚道抓來。
一把掐住了包厚道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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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章 被黑白無常耍了
情況危急萬分。
包厚道著實未料到與墓主人嚴老財達成的良好協議,突然就他孃的變了卦。包厚道差點被嚴老財掐的翹嘍辮子,慌亂之中摸到棺材裡擺著的大銀錠,咣咣咣在嚴老財頭上瘋砸,驚險的襲擊下起初喝的半斤汾酒全順著後背散出去了,嚴老財的屍手掐著他脖子愣是不鬆手。
倒也沒像茶亭打快板的說書先生口裡講的鬼怪殭屍似的,張口便咬,沒有長獠牙。儘管天色如墨,包厚道也知道嚴老財的臉是個啥色,只是兩隻像鋼鉗一樣的手越收越緊,蹩的包厚道臉都大了。
只聽嚴老財頭骨被砸的聲聲碎斷,可就是不松半分,好在嚴老財的屍身不精明。若是在包厚道的喉結處咯噔一按,捻死包厚道就像放個蔫屁那麼簡單。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