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稍稍表示,母后便已經心領神會。
如同數年以前一樣,天臂城為了即將出嫁的公主舉行了一個盛大的選夫儀式。鄰近各國的未婚王子都收到了來自天臂城的請柬。只要在選夫儀式之上,能夠脫穎而出,勝過其他國家的王子,就可以成為摩登伽女的夫婿。
這樣的盛事在數年之前曾為耶輸陀羅舉行過,當時是悉達王子技壓群雄,娶得名揚天下的美女耶輸陀羅。而這一次,誰都相信獲勝者將是提婆達多。
摩登伽女全不擔心會有任何人超過他,她反而有些擔心提婆達多不會出現。
她知他是那種淡然到對於這種場合極端厭惡的人,若只是普通的聯姻,他或者不會反對,但要如此戲劇化,轟轟烈烈,他卻一定會覺得討厭。
只是這是天臂城多年以來的規矩,父王絕不會為了她而改變這個規矩。
她坐立不安,派了信使快馬加鞭詢問迦毗羅衛國的姐姐,直到姐姐傳回訊息,提婆達多已經出發,向天臂城而來,她才算鬆了口氣。
他來了就好。只要他肯來,這世間便無人能勝過他。
她每日派遣得力的心腹侍女在城外的必經之路上等候,希望早日得到提婆達多到達的訊息。然而時間一日一日地過去了,她卻一直未曾見到他的身影。
第六節
提婆達多看見雪山之頂的曼陀羅花凋謝了。
他每年都翻過雪山,只為了看一看山頂那四季開放著的曼陀羅花。
他知那花並不是真地存在在那裡,不過是某一處花朵的倒影罷了。這便如同是一個奇異的海市,山頂四季長存的雪光,將花的倒影折射到那裡,那花便彷彿是真實地存在於那裡一般。連香氣都隱約可聞。
他並不曾奢望會再見到那個名叫影雪的女孩,就算見到,或者也不再能夠相認。但自從七年前的邂逅之後,他便瘋狂地愛上身穿綠衣的女孩。他的這種奇異嗜好,不僅摩登伽女知道,連他神秘莫測的長兄悉達亦是知曉。
但他對於此事卻不置可否,他一直認為提婆達多如同他一般,身具宗教領袖的氣質,不該將感情浪費在無謂的情愛上面。
許多年來,悉達都是以一種奇異的狀態存在於迦毗羅衛國的王宮之中。
他如同一個常人一般結婚生子,飲食起居,處理政事,但提婆達多卻知道國人所見到的悉達王子不過是他的肉身罷了。
他的元神早已經遊離在身體之外,四處尋訪人間至道。而護送他的元神出遊的則是悉達王子五個忠心不貳的僕人陳?如等。
他亦是身具慧根之人,也如同悉達那般對於人間疾苦充滿憐憫與感傷。他的修行方法與悉達完全不同,他在各國之間遊歷,從平民最瑣碎的日常生活中領悟最高深的道理。可無論如何努力,他卻一直無法堪破情關。
他不能如同悉達一般蕭灑自如。雖然悉達在數年前與美女耶輸陀羅成親,但他卻敏銳的感覺到,婚事不曾有一絲影響到他修道之心。
悉達的元神在菩提樹下靜思了六年之久,終於有一日,天地低昂鬼神動容。遙遠的迦毗羅衛國王宮之中,祥光普照。
人們奔走相告,這是什麼吉兆,會有好事降臨嗎?
他卻感覺到那是他長兄的祥光,他已經領悟了嗎?正是因為他的肉身還留在迦毗羅衛國的原因,國人才能感覺到他悟道那一刻的異象。
他心中又是喜又是悲,從此以後,人間多了一位佛陀,而迦毗羅衛國卻少了一位王子。
在經過花園之時,他看見長嫂耶輸陀羅手中持著一隻水甕,似要澆花,卻如同石雕一般呆呆地站立在那裡。他不敢與她交談,他知道她是真正完全地失去了她的丈夫,但他卻不知她能明瞭多少。
耶輸陀羅叫住他:“提婆達多,你先不要走。”
他停住腳步,卻低垂著頭。
“告訴我,悉達的元神是否早已經不在這裡?”
他默然,這個秘密整個宮中也只有他一人知道罷了,但他卻也知這是不可能瞞過耶輸陀羅的,她是一個如此冰雪聰明的女子,同樣生具慧眼,能清晰地看穿這世事的本質。
“你不說我也知道,雖然我已經為他生下了兒子,但我卻能夠感覺到在我身邊的人只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他沉吟著,艱難地安慰她:“也許有一天,他會回來。”
耶輸陀羅慘然一笑,“他會回來嗎?他已經成為覺者,還會回到人間嗎?或者他還會在人間四處遊歷,但那並不是為了過一個人類的生活,不過是為了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