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傳聞在醫院裡擴散開了,也進到了齋賀的耳朵中。齋賀大怒。對他來說,連自己求愛都不答應的伊津子,卻與植那樣骯髒的人發生關係,這是不能理解的。
假使齋賀是醫生的話,他必然會把植叫出來進行質問的。但他是藥劑師,地位低一等。因此,他只能用在醫務會上發言之類的辦法譴責植。
祝賀會那天晚上,齋賀到藥房找伊津子,問她那個傳聞是真的還是假的。
伊津子當然否定了。不過,齋賀的問法令人討厭極了。
伊津子終於生氣了。
〃我和植大夫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伊津子的話是殘酷的。如果是普通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沉默不語。但齋賀卻露出了怒不可遏的表情。
〃我不能一言不發地看著你讓人玷汙!為了正義也不能容忍!〃
於是,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說起植是一個多麼無聊的人來了。
據他說,與植髮生關係的女人,在醫院裡不少於十個,其中有幾個人懷了孕,等等。這是伊津子過去不知道的。
植正是在這時進來的。他譏笑了他們兩個人。伊津子認為,植偷聽了齋賀非難他的話,植一定會以為伊津子在給齋賀幫腔。
剩下一個人時,這件事沉重地壓在了伊津子的心頭。
植如果那樣想,也是無關緊要的事。他事實上就是那種卑劣的男人。但不知為什麼,伊津子總覺得心情不平靜。
過了一會兒,伊津子對植更生氣了。她覺得植的心情之類都是無關緊要的了。
伊津子如果連一句也不罵他,心情就平靜不下來。
這便是伊津子深夜前往男值班室的理由之一。一種自己也難以理解的衝動,促使伊津子採取了非常規的行動。
伊津子進入植的房間時,是12點半。植爛醉如泥,正在酣睡。電燈亮著。植的睡臉與醒著的時候不同,顯得疲勞不堪。
眼鏡滑下一半,很難看地張著嘴。鼾聲大作,酒氣熏天。
褲子掉在床下,上衣和襯衫在椅子上揉成一團。
伊津子呆呆地望著植的睡臉。風輕輕地搖晃著玻璃窗。伊津子突然醒悟過來。如果現在護士有急事來叫植的話,伊津子就不能在醫院呆下去了。伊津子為自己的魯莽不寒而慄,如夢初醒一般地跑了出來。她自己辯解說,這個異常行動是因為祝賀會的酒喝多了,醉得過頭了。
當時妙子藏在連線二樓和三樓的北樓梯上,而伊津子是從南樓梯下到一樓的。植睡覺的值班室前,還有中間樓梯。
從南樓梯下來,離藥房很近。
伊津子一邊下樓梯,一邊本能地回頭看,想看看自己被誰發現了沒有。但伊津子已經看到了走廊的地面,為什麼這時又重新往上登了兩三級樓梯,悄悄地窺視走廊呢?這種心理,伊津子也不能說明。
不知為什麼,伊津子總是有這樣的預感:自己被人看見了吧?
伊津子剛一伸出頭去,馬上就嚇了一跳,把頭縮回來了。因為她看見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穿白衣的人影,站在中間樓梯的前面。
伊津子不顧一切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還是讓人看見了吧?第二天,我下決心到您的房間去了。我進您房間的事您是不是聽說了,我非知道不可。不過,從那時您的樣子來看,不是很清楚,看來又像是知道,又像是沒人看見。所以,我決心在您說出之前,自己不主動提出來。假如您不知道的話,這件襄就作為我的秘密,在我心裡藏一輩子。我不明白的是,您為什麼沒有更早地問我呢?您把我帶到梅田的旅館時,為什麼沒說'我知道你進了我的房間'呢?〃
伊津子說話的時候,喝了好幾次威士忌潤嗓子。她雙眼的視線有時直接對著植的視線,有時落在小桌子上。可是,她的話一直是滔滔不絕的。聽伊津子說話時,植的醉意完全消失了。雖然由於酒精的刺激,心臟跳動很快,但一部分神經卻是非常清醒的。
伊津子的自白不是愛的自白嗎?但植絲毫也沒有從伊津子那裡感到那種甜蜜的氣氛。也可以說,是不合所謂愛的自白情理的,是恨的自白,是愛、憎惡和憐憫交織起來的女人苦悶的呻吟。而現在,伊津子將它不介意地說出來了。恐怕伊津子已經能夠清理當時的感情了吧?
〃喂,大夫,我想知道,是誰告訴您我進去過呢?〃
伊津子面帶微笑問道。
這時,植的心裡彷彿凍結了。在夜晚的樓梯上,像影子一般消失的白衣,到底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