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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個軍屬被松田、劉魁勝搞瘋的事,弄個一清二楚,於是又追問了一句:“他到底是怎麼瘋的?”

“怎麼瘋的?”河套大伯瞅了劉文彬一眼,劉文彬眉頭緊蹙地在沉思。他長出了一口氣:“這事,劉區委最摸底!”劉文彬忙接過來:“大伯,要說知道韋長庚的家底兒,你是再清楚不過了,還是你給魏小隊長他們唸叨唸叨吧!”大伯開頭沒言語,經人們又一攛掇,他又長出了一大口氣,才把韋長庚家裡人的被害,韋長庚的瘋,源源本本地講述開。

第四章

要不是有個大水坑在中間隔著,東王莊和西王莊簡直像一個村。頭遭來西王莊串親的,常跑到東王莊去打聽親戚家的大門口;東王莊的婦女喊狗舔孩子的屎褯子,常叫了西王莊的狗來。兩村,誰家對誰家的鍋臺、炕,差不離都知道。雖說像一村,辦公還是分兩下,各立帳本,各理村事,油水不相摻。

東王莊淨是姓韋的。老輩子傳說:燕王掃北,有一對姓韋的年輕小兩口,躲藏在河套的柳樹叢子裡,逃過一場大屠殺,以後祖輩相傳,就撲騰了那麼一大堆後代。所以,它不像西王莊,趙、錢、孫、李百家姓。

韋長庚早年和趙河套一樣,也在中閭扛了二十多年長活,日後,兩個兒子慢慢地都長起來,他那顆常揪揪的心,才漸漸地寬鬆下來。

土地不多,都在河套裡,年年一水一麥,父子仨過日子緊打緊算,真像是一把鎖,所以越過越紅火。事變前一年,二小子青章也娶了親。兩房裡都有了孩兒們,就是缺個男的。五十不見孫,至死不松心。韋長庚老公母倆都六十的人啦,盼孫子盼得簡直睡不好覺。事隨人願,前年冬天,他們老二家,偏巧添了個七斤半沉的胖小子。當時,可把韋長庚樂顛了,揣上平常捨不得喝的一瓶二鍋頭,三步兩躥地走進西王莊,找見年輕時一起拉鋤把子、說話投緣分的趙河套,煎了幾個雞蛋,分坐在炕桌兩邊,連三盅地對喝起來。

“長庚哥,你這命不錯,心裡想什麼,偏給你送什麼來。”趙河套用筷子夾了塊油汪汪的炒雞蛋。

“不錯!咱這多半截入土的人,心裡正盼孫子,送生奶奶就給送了個白胖小子來。”臉頰喝得紅撲撲的韋長庚,心滿意足地把一盅酒倒進肚子,跟著又往嘴裡填了口菜。他兩眼樂得變成一條縫,習慣地捋捋下巴頦的山羊鬍。

“大孫子來了,可得起個俊氣名。”

“得起,得起。河套兄弟,你捉摸給起個吧!”

“我?可不行。這是識文斷字的人們乾的。”

正在外間屋合面的趙大娘,乍杈著沾滿溼白麵的兩隻手,走進屋裡說:“大人給孩子起名,一個是給孩子留個記號;再一個就是給大人留個念想。要叫我說,長庚哥,你們老兩口盼孫子,孫子就來了,乾脆,就叫個‘盼兒’,吧!”

韋長庚把大腿一拍:“對!對。就叫‘盼兒’。來來來!他嬸子,我敬你一盅酒。”說著,把滿滿的一盅酒端送到趙大娘的面前。

“咳呦呦,我可沒有量,酒一沾嘴邊,就得變成關老爺。”話是那麼說,還是慢慢地接過了酒盅,她像咽藥似的一直脖,嗓子眼裡咕咚一聲,酒嚥下去,忙咧著嘴填了口菜。

正在歡喜頭上,偏偏禍從天降。去年剛穿棉衣的時候,三害之一——劉魁勝,領著三四百鬼子,以大水坑為界,把東王莊包圍個嚴絲合縫,想溜出一個人來,真比登天還難。劉魁勝好像灌醉了酒,中了瘋魔,提著個快慢機滿街吆喚著:“老子今天上東王莊報仇來啦!我姓劉的,跟你們姓韋的,仇大如天哪!你們毀了我劉家一家,我要滅你們韋家的全族……”

鐵桿漢奸劉魁勝為什麼和東王莊姓韋的摽這麼大勁呢?原因是這樣:

“七七”事變剛開始,國民黨的軍隊,在涿、良、宛一帶稍稍地一叮噹,就像開了口子的河水,嗚地一傢伙,潰散下來。那年八月十五,鬼子佔了保定,很快,又佔了石家莊……有血性的中國人,誰願意當亡國奴?年輕的小夥子們,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紛紛組織抗日人民自衛軍,積極參加游擊隊。

韋長庚的老大——韋青雲也把當家族門裡願意參加抗日的兄弟、侄們組織起來,扯起抗日旗號,拉起抗日武裝。人多,傢伙少,就到處去起財主家的槍。劉魁勝家住在劉家橋,離東王莊十八里地,要去,不用過河,順堤就能走到街裡。但是,劉家橋村北,緊貼鬼子常來常往的高保公路,明知道有幾家財主有槍,就是沒人敢去起。

韋青雲是個膽子大、主意正的鐵漢子,抓抓腦瓜皮噌噌地冒火星子。遇事不著急,幹起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