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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起!”這一聲雖然很低,卻比激勵的號音還起作用。人們刷地一下都醒了。因為鞋沒脫,裝沒卸,大家稍一活動,就懷抱槍,背靠牆地坐起來。屋裡,除了有幾個時隱時現吸菸的小紅火,什麼都看不見。在漆黑、寂靜、空氣混濁的小屋裡,都精神集中地靜聽外面的音響,準備應付突然到來的情況。因為這正是敵人包圍村子的時候。

魏強輕輕地開開二門,走了出去,順著戳在房簷上的梯子無響動的爬上了房。

在房上,居高臨下地四外望去,黑糊糊地什麼也分辨不清。稍停,才看清辛鳳鳴趴在煙囪後面。魏強弓背彎腰走了過去,問道:“有什麼動靜?”

“剛才東南角上,好像是中閭鎮,狗咬了一大陣子!”辛鳳鳴低聲地回答。

“西邊,張保公路呢?”

“沒有動靜!”

“老辛,下去吧!”賈正和另一個隊員爬上來換哨。

魏強在下房前,囑咐賈正:“這會兒正是敵人包圍村子的時候,要特別注意,聽到一絲風吹草動,看到丁點異樣徵候,都要疾速報告!”

窗紙,越來越發白;屋裡,越來越明亮;人們的鼻子、眼窩漸漸地都看清了。多事的拂曉,已經勝利地渡過。房上的警戒撤下來,放到了二門的後面。

大門咣噹一響,趙河套大伯肩揹著糞筐走了出去;大娘緊忙抱柴禾,點火,做早飯。飯熟,她不等外出的河套大伯回來,自己囫圇半片地吃完,搬起紡車,拿著棉絮朝大門外走去。

不大會兒,河套大伯從門外走進來,搓搓手,就自己下手盛飯吃。魏強他們知道,房東家老公母倆,正在街上換著班給他們放哨,大家心裡都有說不上來的感激。

“你們喝碗紅薯白菜粥暖和暖和吧!”河套大伯端了一大碗冒出尖來的紅薯白菜粥走了進來。

“不,”魏強拍拍盛小米麵饃饃的灰色布袋,笑吟吟地說:“俺們帶著乾糧啦!大伯,你一清早就出去給俺們看情況去啦!”

“是啊!這是我理應合分的事。其實,我乾的這點抗日活,要和你們這些有功之臣比起來,那可差的遠!真要論功行賞,恐怕我連這稀白粥也喝不上!”河套大伯逗樂地說完,情不自禁地呵呵呵地笑起來,同時,也把人們逗笑了。

“你難道還不是有功之臣?你的功勞,抗日政府早都記在功勞簿上了。說真的,有些地方俺們還不如你給國家的貢獻大呢!就說繳公糧吧,你多會兒不是曬乾揚淨,送頭份;還有,你送兒子……”對河套大伯深深瞭解的劉文彬,又連聲不絕的誇獎開。

河套大伯被誇獎得挺不好意思,伸揚著起滿繭子的大手搖晃:“算啦,老劉,就這麼點玩藝,有什麼抖落頭,說真的,我做的那點芝麻粒的工作,根本不值一提!”

來這以前,劉文彬把西王莊和河套大伯家的情況,都做了介紹,所以在魏強的腦子裡,對河套大伯有了個粗淺的良好印象。眼下,再見河套大伯爽朗、倔強、樸實、奔放的性格,饒有風趣的樣子,從心眼裡更加喜愛,更加尊重了。於是他親熱地招呼河套大伯坐下,兩個人面對面,隨隨便便地閒聊起來。

這一聊可真聊得遠:從中國到蘇聯,從山地到平川,從三國到前清,從種地到修鐵路,從冀中的呂司令到黨中央和毛主席,從現在打鬼子到將來建設社會主義……真是海闊天空,簡直沒有談不到的。別看河套大伯沒進過學房門,古書、舊戲可知道得不少,淨是一套一套的。人們越說越起勁,比開個小型娛樂會還帶勁。

人們正蠻有趣味地海聊著,從街上忽然傳來一陣悽慘、悲切的哀怨:“老天爺,你就讓這壞人老活著?孩兒們哪,都上哪去啦?盼,盼,……”隨後,嗚嗚地乾嚎起來。

人們一時被這哀傷、悲憐的聲音弄怔了。

“這是誰?怎麼回事?”魏強詫異地問。

“東王莊的韋長庚!”劉文彬告訴魏強。

河套大伯搖搖頭,嘬嘬牙,臉色立時變得非常陰沉。“他是什麼人?”魏強朝前挪挪,繼續刨根地問。

“他是抗屬,也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勞碌了一生,種了一輩子地,末了,叫鐵桿漢奸劉魁勝和老松田弄了個家破人亡,他也瘋了!”

劉魁勝、松田這兩個名字,在魏強他們的耳朵裡並不陌生。特別是劉太生聽到,真是氣得咬牙切齒。李東山在這裡聽到松田、劉魁勝,忽地想起山裡練兵時,李科長說的那殺一百六七十號人的事。他口問心:“難道說的那什麼王莊,就是這東王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魏強也想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