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即刻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我輕吁了口氣,海蘭珠靠近了輕聲問我,“皇上這是怎麼了?成親王好好的請的是什麼罪?”
這件事起末怕還要追究到哈達公主身上,我雖從多鐸那裡知道些緣由,此時卻不便開口,正尋思如何說得妥當,哲哲已先道,“後宮不要妄論政事。”說罷,望了我一眼。
如此搪塞也好,我也實在沒興趣解釋這宗室謀逆大案。
“姑姑,”大玉兒卻在一旁道,“還是說與姐姐聽吧,這事鬧了好一陣子,咱們做主子的心裡頭明白,才能約束下人,以防這以訛傳訛,越傳越不像話了。”
哲哲不由沉吟,“這倒也是……”
海蘭珠卻期待地盯著大玉兒,“好妹妹,你就說吧。”
大玉兒點了點頭,便道,“姐姐有所不知,成親王這麼做,實在是情非得已啊。成王福晉乃是肅王福晉同胞之姐,她們的額娘便是前些日子剛過身的哈達公主,既然肅王已大義滅親,成王又怎能不前來自請罪罰呢?我聽聞,成親王與福晉一向最是鶼鰈情深的……”
她並未再說下去,大義滅親只是說的好聽,哈達公主一死,豪格便親手戮妻以表忠心,將這層婆婿關係撇得一乾二淨,每次想起來,都叫人不禁唏噓。這會兒,只是難為了那位成親王嶽託……
我皺眉的光景,海蘭珠已輕聲抽咽起來,一旁侍女忙遞上帕子,她一邊拭淚一邊道,“成親王可是苦得很啊……”
出宮的途中,又回想起此事來,不由嘆道,“玉姐姐方才的那些話,若是傳出去只怕……”
“她若是在乎這個,也不會特特說給宸妃聽了,”那蘭聿敏神情古怪道,“現下,怕也就這位宸妃娘娘能救得了成王福晉了。”
68、桐花萬里
八月的天,熱得叫人喘不過氣來,我基本放棄了所有戶外活動,圍著擱置冰塊的銅盆,常常一發呆就是幾個小時,梅勒嬤嬤現在最愛嘮叨的就是“格格,您得走動走動,這樣整日坐著可不成”,可只要我一起身,她便大題小做,恨不得連門檻都敲平了,光是對著那一張張緊張的面孔,我就一頭的汗。
那蘭聿敏果然記得來我家“借”博瀚,順便蹂躪多鐸的一子二女,烏蘭珠所生的長子珠蘭只兩歲,瓜爾佳氏的二格格則更小,唯有四歲的額仁扎兩隻小辮,蹦蹦跳跳地扯著她袍子嬌聲道,“伯母,抱,抱抱……”
她耐心地對付小傢伙的各種花招,一面笑吟吟對我道,“前些日子我去慈恩寺上了香。”
“這大熱天的……”我只想睡覺,含了一粒冰鎮梅子在嘴裡,問,“求什麼呢?”
“還不是為了得個丫頭小子的,自從你有了身子,我每回進宮,皇后娘娘都沒忘記嘮叨,”額仁攀著她的脖子像一隻扭動的樹熊,她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放到地上後,又揀了粒個頭大的青梅,正要遞過去,卻停下問我,“小孩子,能吃這個吧?”
我對著她正經八百的臉,覺得不可思議,乾巴巴道,“別,別給嬤嬤看見就成了。”
額仁捧著梅子一溜煙出了門,我還有點沒回過神來。不過是偶爾提起了塵的事,不妨她竟然會特意去進香,敢情是把慈恩寺看做了娘娘廟……哎,那個嘴比蚌殼還緊的死和尚也不知跑到什麼鬼地方去了。
好在話題很快轉移到諾敏身上,那蘭聿敏攪著碗裡的冰塊,對我道,“她闖了這等禍,不知有多少人受此連累,也真是任性太過了。”言下不無憂心。
我知道她仍耿耿於懷的是我和多鐸,便笑了笑說,“算了,我看最糟的還數她自個兒,與喀爾喀的婚事告吹,你阿瑪大概不會輕饒她。”
她聞言便自嘲道,“有我這樣的姐姐,也真難怪了。”
正說著,忽見春兒挑簾進來,道,“福晉,爺和十四爺一塊來了。”
起身的功夫,兄弟兩人已一前一後跨進屋,相互見了禮,多鐸便輕扶著我背,笑問,“聊什麼呢?”
那蘭聿敏替我答道,“說我那妹妹呢,這丫頭還有夠叫人不省心的。”
“你也不用煩了,她的婚事定了,”多爾袞摘下帽子,隨手交給扎爾濟。
那蘭聿敏疑惑地望著自己的丈夫,我則轉向多鐸,“怎麼一回事?”
他避開我的目光,猶豫道,“皇上昨日指了一門親……哎,你就別管了。”
什麼叫做讓我別管?我下意識捏住他的手臂,“對方是誰?”
“我看也不用瞞著她們了,早些知道也算有個準備,”多爾袞的話讓我本能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