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激奮處,竟破口大罵起來。
蘇木知道老先生是個迂夫子,聽得頭大,正要起身離開,吳舉人又道:“蘇木,你也沒什麼錢,房師又多,十八房,若送銀子,誰受得了。這樣,一人包五兩銀子,再買些文房四寶之類的雅緻物件即可。其實也就是個心意,房師看重的是學生的前程,對於錢卻不著緊。”
“老先生說得是,我這就去準備。”
接下來一整天,蘇木就忙忙碌碌地在京城中四下拜師,將腳丫子都跑大了。
就這樣,也才走了六家。
到晚上,蘇木又回西苑去住,然後同劉瑾說了一聲。
第二日繼續拜師。
如此,先後三天,才將十八房房師給拜完。
其中的勞頓自不用說,關鍵是錢遭不住。
等一切弄妥,那十兩金葉子也花得七七八八。
蘇木暗自咋舌:這讀書果然是一件大費錢財的事情,關拜師這一項所花出去的錢,就夠普通人家吃用十年。
拜師完畢,接下來自然是要與同年聚會,拉拉關係什麼的。
這事卻不急,西苑那邊皇帝移駕的事情總算弄好,太子也要如期開課。
作為東宮行走,蘇木的工作是陪同太子讀書。
課堂就設在西苑一處僻靜的小院的屋裡,一大早,屋中就燒了地龍,熱得人渾身冒汗。
屋子正中設了一條長案,乃是太子師傅的講桌。
長案對面則是一張小桌,這是太子的位置。兩邊,則是侍讀學士的位置和蘇木的座位。
聽劉瑾說,今天來給太子上課的時候工部侍郎王螯。
蘇木一聽,頓時吃了一驚,這個王大人可是當世一等一的古文大家,當年參加會試的時候就中了狀元。真若論起八股文上的造詣,他若是自承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端的讀書界的偶像,國寶級的人物。
能夠聽他講課,也算是我的運氣。
蘇木竟然有些期待了。
同太子進屋坐下不片刻,王螯就進來了,是一個六十來歲的枯瘦小老頭,一看就是個情商不太高書呆子。否則,以他狀元公的身份,又在官場混跡了這麼多年,早就應該入閣了。
朱厚照一看是王螯,心中就歡喜,這人是個有名的好好先生,上他的課倒也輕鬆,若是換成劉健和謝遷,日子怕不好過。
忙笑眯眯地喊了一聲:“王師傅。”
“見過儲君。”王鏊點了點頭,回到主座,開始翻書,然後不住地打著哈欠,顯得精神很是萎靡。
“王老頭昨天肯定沒有睡好。”朱厚照小聲對蘇木說。
“當然,我看得出來。”
朱厚照:“子喬你卻不知道,這個王大人很是好色,家裡娶了六房小妾,聽說經常請郎中進府給他下方子……呵呵……這個王大人卻不是一個好漢……對了,子喬,這江湖上的好漢,是不是都只顧打熬筋骨,對於女色卻不放在心上嗎?”
蘇木忍俊不禁,正要笑,突然間,外面的劉瑾叫了一聲:“翰林院侍讀學士到。”
太子和蘇木都安靜下來,同時回頭看去。
說起來,侍讀學士和蘇木一樣也是陪太子讀書。
蘇木對這個自己實際上的同事倒有些好奇,這一看,卻楞住了,這人好生眼熟,究竟在什麼地方見到過呢?
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上穿著大紅官袍,長相嘛,大明朝的文官好象都那樣,身高臂長,國字臉,眉目疏朗,英俊瀟灑,讓人懷疑他們集體去韓國旅遊過。
正想著,那個學士見到蘇木也是一楞,忍不住問:“你怎麼在這裡?”
說話中,他面色一變,掛滿了寒霜。
“楊廷和大人,這位是東宮行走蘇木,父皇讓他也來侍讀。”太子笑著介紹。
“啊,恩師!”蘇木吃了一驚,難怪如此眼熟,想起來了,那日在通州考場的時候,遠遠見過楊大人一面。
“誰是你的恩師?”楊廷和怒喝一聲:“我楊廷和可沒有這個運氣有你這麼個小人門生!”
楊大人這次是出離地憤怒了,他上次主持鄉試時,處心積慮要將蘇木刷下來。卻不想,陰錯陽差,還是將蘇木給取了。
既然如此,這就是天意,楊大人也人命了。
下來之後,又聽人說起蘇木與龍在詩詞比試,等讀到那句“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的時候,心中卻是一動:這首詞氣象宏大,非堪破人情,看透世事,有大胸襟之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