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隔壁之人都出來看,雞鳴狗盜這種詞,已經就是文人口中最狠厲不過的髒話了。
左右大小廳堂,出來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頭,定睛一看,李資深罵程正叔,這是怎麼回事?
程頤被李定在大庭廣眾之下如何謾罵,臉上的面子也掛不住了,看得左右之人,口中一語:“李定,今日我好心好意為你前程著想,你卻不明是非,不知好歹。那甘奇之輩,才是雞鳴狗盜之徒,你在他門下,來日有你好受的。”
“豎子匹夫,人前無能,人後攻訐,程頤,我李定這輩子,與你勢不兩立!”李定罵完一語,轉身而走。
左右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
程頤又看了看左右,說道:“這廝鬼迷心竅了,不辯是非,來日入得官場,何談前程?”
說完程頤也離開了這個他特意訂下來談話的小廳,往之前的大廳而去。
李定氣呼呼回到甘奇那邊,立馬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通說,說得氣憤不已。這便是真要與程頤勢不兩立了。
甘奇也是聽得皺眉不止,甘奇也沒有想到程頤把他恨到這個地步了,甚至還要用這種手段來打壓自己。
按理說程頤往後乃是理學大師,是聖賢傳人,胡瑗一般的人物,即便如今他還年輕,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意識形態真的這麼重要嗎?
甘奇此時心中所想,倒不是要把程頤怎麼樣了,而是他此刻才真正意識到,想要在聖賢之路上走出自己的流派,是何其艱難的一件事情。保守派的力量比他想象的大了許多,甘奇一直覺得宋朝是一個文風與思想都很開放的時代,此時甘奇才真正見識到了保守派是何其的恐怖。
甘奇知道,程頤在人品之上,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不然也不會成為後世的儒道先師。問題就出在程頤以為自己代表了聖賢,代表了君子,代表了正義。在正義的指引下,什麼手段,都帶著正義的光環。
司馬光為何要與王安石死磕?是司馬光人品有多大問題嗎?是司馬光才學有多大問題嗎?都不是,就是思想與意識的差別,就這一點,足矣讓司馬光想盡辦法去對付王安石,想盡辦法把王安石趕下臺。
改革改革,任重而道遠。
以往真的是小瞧了這個時代保守派的力量。
這頓酒,讓甘奇長了見識。
在場眾人皆在義憤填膺,唯有甘奇壓了壓手臂,說道:“罷了罷了,不與之一般見識。”
李定怒道:“先生,洛陽程頤,當真不為人子,來日定要小心防範。”
“資深兄說得對,就是要與之勢不兩立。”
年輕人,恩怨分明。甘奇其實也恩怨分明,只是如今的甘奇真沒有把程頤放在眼裡,因為甘奇知道程家兄弟,這一輩子也沒有當上什麼大官。等到這兄弟倆名滿天下的時候,那也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了。
不過程頤今日做的事情,是真有點噁心人。
義憤填膺的李定等人,接受著各處的邀請,也到各處去邀請外地士子,一遍一遍講著今日發生的事情。這一點上,甘奇倒是沒有阻止,樂見其成。也算是噁心回去了。
那邊程頤,自然也是這般,不斷與人說著甘奇無君無父,無才無德,皇帝不待見他,必然落榜之類的話語。
這要是放在有微博的年代,必然是一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巨大的罵戰。倒是為難了那些吃瓜群眾,這邊喝酒聽這邊說,那邊喝酒聽那邊說,兩邊都不好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