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孃道:“她還是個孩子,哪裡懂什麼。”
“孩子?她連這等事都做出來了……”邵天衝一時噎住,說不下去。
邵天星輕咬著下唇,怯生生地道:“我初到鄭州那一天,在效野救了一名受重傷的人,當時他暈倒在地,傷的很重,流了很多血,我見著害怕,上前看看他尚有氣息,便將他帶到客棧住下。然後……”她住了口,看她臉上隱隱的潮紅,四人自然便明白了。
邵天衝冷笑道:“傷的很重還有心思……這人自然不是什麼好人,你年幼天真也罷了,可是怎能……真是太不自重了!”
邵天星抬起頭道:“不,他是好人,我相信他傷好了便會來找我的。”
邵天衝氣不打一處來:“你跟他相處多久?這般容易相信他是好人?”
“三天……他原是傷的很重,第三天上,他清醒過來,頭上燙得厲害,我想多半是傷口感染髮熱,便去替他敷上溼巾。然後……然後……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邵天星斷續地說道,“我醒了之後,便不見了他。他傷的那麼重,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言下竟頗為那人擔憂。
邵天衝險些暈過去,問道:“三天你就糊裡湖塗失了身?簡直……那人若是死了,或是永遠不來找你,你打算怎麼辦?”
“不會的,他雖然沒說過什麼,不過我相信他是會來找我的。”
凌葉子與公孫二孃對視一眼,也覺此事的確發生的難於接受,雖然邵天星看來是毫不懂事,但發生了這種事,除了說她輕率之外,確實無法說什麼別的。凌葉子道:“天星,你怎麼輕易相信人呢?你怎麼也該拒絕他才是,這可如何是好?”
邵天星怔了一會,道:“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那樣……我從來沒和陌生人相處過……我不懂。”她低下頭去,覺得自己面上滾燙,“當時我聞到一股香氣,很淡很淡的,然後我就……就……”
谷涵道:“莫非是那人故意下了春藥?”
邵天衝越聽越怒,一掌“啪”地拍在身邊几上,將茶几震得跳了起來。
邵天星急道:“他不會的,他傷的很重,哪有心思……”
“有多重?傷的那麼重怎麼不死?他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我沒問過。”
“那他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了?”
“嗯。”邵天星低應了一聲。
凌葉子輕嘆一聲:“天星,他若是不來找你怎麼辦?他有什麼信物留給你麼?”
邵天星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袖中摸出一方雪白錦帕,道:“他受傷時手中握著這塊帕子,掩在傷口上,後來我替他重新包紮了,走的時候他沒帶走這塊帕子。”那錦帕上沾滿陳舊血痕,居然一直未曾清洗。可想而知,邵天星心中對那人竟一直念念不忘,連一塊沾了他鮮血的錦帕也不願洗去。
公孫二孃接過那錦帕,展開一看,見一角繡著一枚深黃色的銀杏葉,登時臉色煞白,手一鬆錦帕便掉落在地。凌葉子莫名其妙地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一下,並未看出異常,問道:“這錦帕上什麼也沒有呀!”
“他……他……”公孫二孃顫聲道,“是他!”
“什麼是他?你知道是誰?”邵天衝壓抑心頭怒氣問。
公孫二孃仍是顫聲道:“秋漸濃!”
凌葉子驚道:“不會吧?他殺人之後留下的錦緞不是都繡著楓葉麼?這是片銀杏葉子,不會是他吧?”
公孫二孃緩了口氣,問道:“天星,你遇見他是哪一日?”
邵天星道:“是上個月初九。”
“真的是秋漸濃來不平門的那一天!”邵天衝連發怒的力氣都消失了,只覺全身有虛脫的感覺。
谷涵不好說什麼,只是連連搖頭嘆息。
凌葉子道:“未必是他……”
公孫二孃道:“一定是他,這錦帕我認識,就是許書音的繡工。”
“那這銀杏葉……”
公孫二孃看著邵天星,難堪之極,低聲道:“天星,你先回房去吧。”
邵天星道:“可是……”
公孫二孃柔聲道:“乖,我相信他會來找你的,你回房休息去吧。”這句話果然靈驗,邵天星羞澀地一笑,便低頭離開了會賢廳。
“你還說他會來找天星?他來找她我也不能把妹妹嫁給這種禽獸!”邵天衝怒道。
凌葉子看著那錦帕上精緻繡工,銀杏葉宛然欲動。她又轉頭看了看公孫二孃,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公孫二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