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突然就有些氣,拍一下桌子道,“芳菲狡詐,葉蓁就是個好騙的嗎?你也不用急著為她說話,我也不再與你商量,只告訴你,我明日要去東宮赴鴻門宴。”元邕忙安撫道,“好好說話,怎麼就急了?既知道是鴻門宴,不去也罷。”青鸞賭氣一般,“要去,我將來要去那兒住的,先去瞧瞧。”
元邕就笑,“去也行,讓金定與湛盧陪著,再多派兩名劍客,去去就回,我在東宮門外等著你。”青鸞方消了些氣,卻也早早趕元邕回去,說是要早睡養足精神。
太子所居東宮不比皇宮富麗堂皇,自然也不似普通王府那般尋常,別有一番從容端方的景緻。後花園大片的湖水中央橫跨著綿延的水榭,水晶簾後麗人如織,輕紅淺綠微紫嫩黃,淡淡衫兒薄薄羅,珠玉挽了式樣簡潔的髮髻,從頭到腳透著清涼。
青鸞著玉瑟半壁錦月色柳花裙,乃是大昭貴族少女常有的裝扮,隔水駐足欣賞一番,方跨上通往水榭的棧橋,葉蓁一臉明媚迎了出來,微仰則下巴含笑說道:“該來的都來了,就等著鸞長公主,快快請進。”
進去賓主就坐,葉蓁揚聲道:“鸞長公主既到了,快快請出貴客,故人相見,該是別有一番滋味吧。”
眾人早就聽說東宮來了貴客,聽太子妃如此一說,都定定看向葉蓁身後的帷幔,青鸞的目光隨著眾人看了過去,瞧著帷幔後人影走動,心中百感交集,芳菲啊芳菲,以為愛怨嗔痴已成過往,不想今生還會得見。你欲如何呢?
席間一時鴉雀無聲,隨著帷幔掀起,葉蓁瞧著青鸞的神色,眼角眉梢難掩得意,就是要瞧見你手足無措,瞧見你昔日的姐妹與你針鋒相對,瞧見她向你示威,與她一起破壞你與懷邕的親事,去冬文遠伯府上梅花宴,你說不在意別人如何說,如今你與懷王訂親在即,大昭使臣候在別宮,東都人盡皆知,你依然能不在意名聲嗎?就算你不在意,在場的宗親貴婦在意,她們若進宮請命,皇上再中意,你的親事也不會成。再看青鸞兩手緊緊絞在一起,哈的一聲,葉蓁輕笑出聲。
帷幔掀起處,現出一個窈窕的身形,容顏清麗緊抿的唇帶幾分偏執倔強,一雙眼含了露水一般掃向眾人,青鸞身後珍珠陡然深吸一口氣,金定凝眉看了過來,低聲道,“珍珠怕她?”珍珠搖頭,“只是覺得奇怪。”
青鸞瞧著那個人,不動聲色端坐著,葉蓁攜了她的手,含笑道,“這是大昭國的芳菲夫人,因遭逢鉅變,到東都投靠於我。”旁邊一位少婦手搖摺扇看著青鸞,“聽說她昔日與鸞長公主乃是閨中密友,緣何不投奔鸞長公主?倒是令人費解,難道說昔日蕊夫人所言是真?”
青鸞微微一笑並不說話,葉蓁居高臨下瞧著她,含笑對身旁的人說道:“故人相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本想讓你們私下裡見面,可芳菲夫人執意要辦一場宴席,你放心,有本宮在,誰也欺負你不得,有什麼話,這會兒當著大傢伙的面,說個清楚。”
葉蓁說著話推了身旁的人一下,在耳邊低低說道,“昨夜裡說好的,這會兒當著大傢伙的面,都說出來。”身旁的人嗯了一聲,咬牙看向青鸞。
葉蓁含笑坐了回去,身後宮女打著扇子,扇起冰盆中的涼氣,只覺無比暢意,自從聽說三郎帶著大昭一位長公主回到東都,心中就沒有這樣暢意過,再瞧一眼芳菲,昨夜裡將她引見給太子,太子直言說不喜,夜裡宿在她房中,一番纏綿之後告訴她:“父皇喜歡那樣的,清麗瘦弱,本宮喜歡蓁蓁這樣嫵媚的。”
與太子夫妻間這樣歡暢也是許久未曾有過了,葉蓁一時間頗為滿足,早起進宮給皇后請安,坤寧殿外偶遇元邕,眼角眉梢染了春意,風一般經過,在她心裡吹起洶湧的波濤,那股不平之意激盪而回,都說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可我是未來的皇后,緣何不能?
葉蓁含笑等著,蕊夫人百句,抵不上當面對質一句,就見那芳菲夫人趨前一步,恨恨瞧著青鸞,大聲開口問道,“你,可認得我嗎?”青鸞點頭,“自然認得,你不是該在烏孫嗎?為何來了東都?”
芳菲夫人突然就跪下了,跪在地上抱住了青鸞的腿,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長姐,羽兒意外來了東都,被他人掌控,也不知這些人是何身份,不知是敵是友,羽兒不敢聲張,只能虛與委蛇與之周旋,只盼著見到長姐。求長姐看在皇兄的臉面上,救羽兒一命。”
青鸞說一聲羽兒起來,珍珠過來扶起她來,對金定道,“這不是芳菲夫人,這是羽長公主。”金定做個鬼臉,“怪不得青鸞如此淡定。”羽長公主想說什麼,金定橫眉立目道,“老實待著,不許動不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