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椅子上,許久看向胡媽媽,胡媽媽拭淚道:“長公主所言句句屬實,當日二夫人生產,老奴也在。這些年二夫人不敢與公子相認,忍痛瞧著公子認賊為父母。
張公子沉默著,許久喃喃說道,“小時候,我無意中得知父母惡行,總是在想,若我是二夫人所生該有多好。沒想到……”手抹一下臉冷靜些看向青鸞,“我的生父是石崇信大將軍?”青鸞笑說不錯,張公子又是半晌沉默,青鸞耐心等著,張公子唇角一翹微笑了,“他才能配得上我孃親。”
青鸞也笑,聽說他為官嚴正,本擔憂是迂腐之人,聽到真實的身世會接受不了,不想性情如此開闊達觀,珍珠在旁道:“夫君與兒子都是頂天立地有擔當的男兒,玉奴姐前半輩子辛苦,後半輩子要享福了。”
張公子搖頭,“我小時候喜歡舞搶弄棒,可二夫人總逼著我讀書。我的志向是上戰場,而不是做一個文官,每日裡對著賬簿撥弄算盤。”青鸞笑道,“二夫人當年痛失所愛,自然不願兒子再赴沙場,此乃慈母苦心。”
張公子微笑說是,看向青鸞道,“鸞長公主來東都已半年有餘,今日才來找在下,想必有事。”青鸞點頭,“不錯,想問問張大人,這戶部可有虧空?虧空可嚴重?若眼下就有戰爭,戶部可能有足夠的銀兩給前方補給?”
張公子抿了唇角,戒備瞧著青鸞,青鸞笑道:“我是關心則亂,別無他意。”
☆、96。 夜半
元邕夜半而來,不理會叮噹作響的鈴鐺,也不理會珍珠,徑直越過去上了青鸞床榻,一把抱住她臉埋在懷中長聲嘆氣,“成個親竟這樣難。”青鸞環著他笑,“正等著你回來呢,二哥那兒可有好主意?”元邕搖頭,“這些日子以來,太子屢遭父皇申斥,我接管的事務越來越多,東宮那頭的大臣與幕僚覺出情勢不妙,如今正好趁著開戰將我逼到前線去,我死了或者殘了,太子的儲君之位才能固若金湯。”
珍珠愣愣瞧著,青鸞對她擺一擺手,珍珠心想,姑娘與先生親事多磨,我就別再從中作梗了,由著他們吧,屏息靜氣跨過那些鈴鐺退了出去。
元邕眼角餘光瞧得清楚,又嘆氣道,“倒不知這征戰是好事壞事。”青鸞推推他,“如今戶部依然是太子的勢力?”元邕點頭,“戶部管銀子,太子的勢力在其中最為穩固。”青鸞笑道,“有一位張文淵張公子,我拜託過懷邕,讓他做度支執事,懷邕可記得?”元邕坐直身子看向青鸞,“難不成?”
青鸞點頭,“張公子乃是石將軍與玉奴姐的兒子。”元邕亮了眼眸,“然後?”青鸞笑道,“傍晚的時候,我去拜訪了張公子,問起戶部可有虧空。”元邕摸著下巴瞧著青鸞,“太子揮金如土,又供養著諸多幕僚,為拉攏大臣常許以重金,他哪裡來的銀子?我疑心他在戶部做手腳,可戶部的賬簿嚴絲合縫無跡可尋。”
青鸞笑道,“太子用御賜寶物與張家莊換銀子,天下不只一個張家莊,如此,太子的銀子就有了來路。不妨讓人上書,皇上只要去查東宮的御賜之物,太子就會露出馬腳。”元邕歪頭思忖,“如此,我想想如何做,要讓父皇疑心太子,又不能讓太子有所防備。”
青鸞希冀看著他,“太子外通符離的書信呢?”元邕搖頭,“這個留到最後,關鍵時刻予以痛擊。”說著話看著青鸞,“一切要慢慢籌謀,要看時機,也許我出征前,都尋不到時機。”
青鸞捉住他手,“出征前親事要定下。”元邕就笑,拉她靠近了抱在懷中,“一個張文淵,似撥雲見日,多虧了青鸞。”青鸞靠著他笑,“若對弈,下棋的人還是懷邕,我呢在旁邊胡亂布了幾顆棋子,也許就有了作用,也許呢是搗亂。“元邕吻著她的發笑,“每一顆棋子都是點睛之筆,青鸞是女中諸葛,以後要不要做女帝?”
青鸞訝然看著元邕,元邕笑道:“不是頑笑話,是真的想過,夜裡睡不著想青鸞的時候,這樣聰慧大膽的丫頭,若困在深宮,沒有用武之地,時日長了會不會厭倦?若厭倦了,會不會連我也厭惡了?若厭惡了,我將帝位禪讓給青鸞,讓青鸞做皇帝,或者我們兩個輪流做。”
青鸞推他一下,“沒個正形,戰爭一觸即發,眼看就要奔赴戰場了,還有空想著做皇帝的事。”元邕搖頭,“與二哥商量至夜半,茶水都沒讓喝一口。簡短言說,我會設法留在東都,石將軍掛帥,金定做先鋒,本來找不到說服父皇的方法,有了張文淵這一條線索,一切好辦多了。”
青鸞嗯一聲愣愣得,“金定做先鋒?靜王的主意?”元邕忙道,“我勸過了,戰場上刀劍無眼這樣庸俗的話也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