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先回去想想吧,想好了再來”,於是大聲嚷嚷道:“下一位”。我回頭時,發現下面還有好幾位。我收回我的手,嚷道:“不當!”
勞力士錶是我去年用八萬塊錢買來的。四千塊抵不上我買它的時候所花費的一個零頭。
狗日的當鋪的老闆,真他媽的比舊社會的老闆的心還黑好幾倍。一群吸血鬼。我在心底罵道。
我又哼唱起《無所謂》來。無所謂現在意味著什麼?一種生活狀態麼?反正,我哼得特起勁兒。路人拿怪異的目光看我時,我就拿怪異的調調唱“無所謂”。媽的,我把“無所謂”唱到了有所謂的對立面了。
“咦?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明星洛科老弟,好久不見,真是稀客稀客呀。你看你一來,我的歌廳就棚壁生輝了。”老麥看見我,高興地招呼著,十分的親熱,又是擁抱又是握手。我儘可能地與他的好心情保持一致。
老麥歌廳還在,生意還是那樣的火爆。老麥又胖了半圈兒。肚子比屁股大兩倍,像即將待產的孕婦。說話的嗓門兒也大了,說話時還帶著呼哧聲。唉,老麥胖得實在叫人同情。不過,精神煥發,臉色紅潤,不用問就知道老麥這兩年小日子過得跟從前一樣的滋潤。小眯縫眼兒也特逗人喜愛,都埋進一堆豐盛的脂肪裡去了,目光溫和得有些使人覺得粘糊。只有性生活愜意的人才具備這種目光。在當演員時,導演就是這麼對我們說的。
性,在演藝圈子裡不再是隱蔽的。這是個純粹的、自由的、坦白的地方。導演講性,攝影師無動於衷的拍赤裸著的Xing愛場面,演員在演床上戲的時候會直截了當地問導演,Zuo愛用怎樣的招式?這問題問得一點都不弱智。起初我聽到有人問這樣的問題時,尷尬得想找個洞鑽進去。環境塑造人的話一點都不假。最後有人再問我諸如Xing愛有哪些招式時,我一點都不含糊地回答說,Zuo愛不就是兩樣招式麼?要麼男上女下,要麼女上男下。結果,我倒是被一群人笑了。Xing愛有N種招試,據說,這些招式用一年的時間也試用不完。
老麥親自給我拿過一杯啤酒過來,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我身旁,一隻粗圓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怎麼樣?”
老麥肯定也從報紙上看到了有關我打導演並被影視界封殺的事兒了。聽聽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是安慰也有同情和友好。
“什麼怎麼樣?我現在不是挺好的麼。”我攤開雙臂反問道。我不太喜歡老麥在我面前用這種夾帶著同情的表情和語氣。我憎恨同情,懷疑同情。難道同情就真的會給人帶來心靈上的慰藉?!狗屁。人們慣用的自欺欺人的伎倆。人們忽略了一點,支撐著同情的是消極。更可恨的是自我同情。自我同情就意味著你已經將你推入到墮落的軌道上去了。
我和老麥喝了一會兒悶酒。老麥一沾酒就有一張紅通通的臉;我恰跟他相反,喝得越多,臉越白。慘淡的白。
“洛科,老實說,是不是失業了?”老麥的小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身上穿著一件半成新的格子棉布襯衫,一條舊得發白、起了毛邊兒的牛仔褲,頭髮也沒怎麼打理,出門前就用手指在頭上扒拉幾下,腳上的白色球鞋看上去非常髒。我從老麥的滴滴溜溜轉動的小眼睛裡猜到幾分了:他多半以為我現在處於落迫的階段了。我是有些失意,但離落迫還算遠。
“對,失業了。糟糕透頂了吧?”我順著老麥的問題回答下去。我的演員的氣質不由得上身了。我不無悲哀,借用著我曾經演過的一個男主人公的表情與語氣。老麥相信了。
“不如到我這裡來幫忙吧!”老麥很爽快的建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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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吧。”我控制不住地笑了,然後說道:“我雖然失業了,但是,我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呢。”我拿起杯子,送到老麥的杯子上碰了一碰,“謝謝你,老麥。你真是個好人。把這個就業的機會給我留著以後用吧。幹!”
“洛科今天不唱一首歌麼?”服務員雯問道。擺出一副喜愛聽我唱歌的樣子出來。末了,還有意提醒道:“我還對你的那首《無所謂》念念不忘呢。”我注意到,老麥歌廳裡的服務員都換成新面孔了。只有雯一個還保留著。雯從前算不上是老麥歌廳裡最漂亮的女孩,但還是討僱客喜歡的女服務員,嘴巴甜,模樣兒甜,連走路的樣子也甜。雯的甜是那種不使人膩煩的甜。雯不算漂亮,可絕對很清純,像唱甜歌的楊鈺瑩。
我從前到老麥歌廳來的時候,雯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了。那時候,雯一點都不惹眼。幾年不見,雯看上去更豐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