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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歌廳就歌廳吧。我現在變得無可挑剔的了。我現在特別害怕孤獨,特別害怕一個人待著。我儘量往人群裡鑽,我儘量要沾些“人氣”。

我隨意地鑽進一間歌廳,然後又隨意地坐在一張唯一的空餘的椅子上。從口袋裡摸出一盒555牌香菸,點上,用力地吸上一口,然後漫不經心的透過嫋嫋的藍色煙霧靜靜地看著與我同桌的一對二十來歲的情侶在調情。

我面前的這對情侶的親熱舉動看似非常的投入和忘我。這讓我想起我和柳迎風曾在某個歌廳裡、在別人的面前肆無忌憚地親吻的情形。

我狠命的又吸了一口煙。我有點嫉妒我面前的這一對“戀愛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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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菸籠罩在我和這一對親愛的人兒之間。我把我面前的這一對兒想象成我和迎風了。我就那麼大膽地眯縫著眼睛看著他們。擋在我們中間的是一股濃濃的藍煙。我自以為這一股濃煙能擋住點什麼,至少能擋住我“偷窺”他們時的那雙眼睛或他們的眼睛。可藍色的香菸擋不住什麼。熱吻中的男孩沉靜在享受甜蜜的新吻之中,熱吻中的女孩閉著眼睛,但眼睛還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縫兒。由女孩兒的眼縫裡洩漏出來的一絲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我的臉。

女孩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誡我,我是坐在這張桌子旁唯一多餘的人,且看人的模樣兒沉著、冷靜得像一個掉進往事中不能自拔的老男人。

女孩的眼神最終還是傷到我了。可又能怎麼樣呢?今天是情人節。我拿不出半點可以跟她們計較的理由出來。整個北京城的歌廳、酒吧、影院、咖啡廳什麼的,都是情侶們的世界。

情人節似乎就是叫孤獨的人滾到孤獨的世界裡去。用“雪上添霜”來比喻孤獨的人一點都不過分!

我只得識趣地、裝出點紳士派頭微笑著朝那女孩兒做個無言的退讓的手勢,意思是說“行了,我走,你們繼續吧”!然後把啤酒杯裡還剩下大半杯的啤酒一口氣給喝了,抹了抹嘴角的泡沫,尷尬而自卑地退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用雙手襯著下巴,滿眼空蕩蕩地望著卡拉OK裡播放的一首又一首的情歌,一副若有所思實則百無聊賴的情態。又一副焦渴地姿態等待著下一杯啤酒放在我的面前。

別人有愛情滋潤著心靈和精神。我用啤酒和孤獨。

又喝了滿滿一大杯的啤酒之後,我臉色紅潤,也許是受到酒精的作用吧,興致也上來了。但沒醉。我酒量一向都好,一兩杯啤酒是沒能賴叫我就這麼容易醉的。

而且,來歌廳總要有點意義的。我唱了一首我曾賣出一百塊好價錢就再也不是我填詞的《無所謂》的歌之後,在一片掌聲中便離開了。

今天的歌廳,或者滿世界的歌廳都不是歌廳,是情人肆無忌憚的揮霍愛情的日子。

我徒步沿著街道邊兒上走著,很得意的哼著《無所謂》。經過一個叫作“好運來當鋪”。出於好玩,我將我的戴著一塊新勞力士的手從視窗裡伸進去,帶著半分酒意不無調侃的意味看著視窗後面的那個肉乎乎的腦袋問道:掌櫃的,看看,能當多少?

當鋪又由封建的社會搬回來了。從封建社會搬回來的當鋪一般都般在城市的旯旮裡,有點像有錢人包下的“二奶”或餵養著的“金絲雀”的角色。躲躲藏藏的,總還是做不到大大冽冽地見人的。我想,當鋪這地方是專為酒鬼、嫖客、癮君子、流浪漢、敗家子兒、窮光蛋們準備的地方。一條退路!

象“好運來”這樣能夠大大冽冽的立在鬧市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也沒什麼奇怪的,只不過是我少見多怪,只不過我是個由南京城裡走出來的“下里巴人”在作怪。沒瞧見麼,現在的“二奶”和“金絲雀”們,有比“正宮娘娘”還厲害的。經濟社會下的“正宮娘娘”都學得聰明瞭,學會了善解“夫”意了,學會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年頭,誰也別指望著口袋和腦袋裡有點“內容”的男人或女人,能在“結婚的紅本本”裡將彼此看作是誰的唯一了。最多能做到的只是,將跟自已被框進“紅本本”裡的人努力爭取成為“最後”了。

掌櫃的拿著我九成新的勞力士仰著腦袋在電燈泡下照看了一會兒,然後從視窗伸出四個指頭來:“這個數。”

“四萬?”我聳著鼻翼不屑的叫道。

“美啊,你?!四千。”老闆用種比我還要不屑得多的語氣:“你以為你帶的是名人帶過的手錶呀?四萬,也敢說得出口?!”老闆的口與鼻之間不斷地發出哼的輕音來。聽著讓人惱火。

“怎麼?沒想好?”老闆冷著臉對我說:“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