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朱重八,張希孟立刻就忙碌起來。
直到此刻,他才體會到做事的艱難……尤其是創業之初,千頭萬緒,就像朱重八,他首先是一家之主,做得是最緊要的。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去招兵買馬,拉來老鄉,撐起門面。
剩下的亂七八糟的,登記錢糧,撰寫名冊,制定一些規則,分工安排,維持日常運作,甚至是拉屎撒尿,全都是張希孟這個大管家負責。
肩上的壓力可想而知,養兵的第一條就是糧食。
“主公答應給郭子興一萬石糧食,代價是兩千石食鹽。根據訊息,懷遠那邊糧多缺鹽,把這些鹽送過去,能多賺不少糧食。主公也是深謀遠慮啊,這件事情十分緊急,就交給湯將軍去辦了。”
湯和痛快答應,“成,俺這就去。”
湯和答應痛快,他這一走,就剩下費聚,他要領著人,巡邏鎮子四周,看管俘虜,防備偷襲……同樣是手忙腳亂,焦頭爛額。
而且張希孟又算了算,不足一萬石糧食,似乎維持不了多久,不說這萬八千人,還有好幾千的戰馬,修壕溝,也有民夫壯勞力……一頓消耗的糧食,都跟小山似的。
所以身為朱重八的大管家,必須找出穩定的財路,保證糧食供應,如此才能發展壯大。
張希孟思忖再三,決定去找馬氏商議。能說通馬氏,就能說通老朱了。
他匆匆趕來,卻發現馬氏去了賈魯那邊。
此刻的老賈吃了藥,精神頭還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藥厲害,還是卸下了重擔,反正他的身體比之前強了點,能靠著枕頭坐一會兒。
“老大人,我不過是一介女流,不懂大道理,小先生要詢問財稅的事情,還請老大人費心。”
賈魯點頭微笑,隨即扭頭看著張希孟,目光之中帶著期許,也有一絲考驗。
“錢糧財稅,是一國的根本,到底如何徵收稅賦,可是一門大學問,如果弄不好,只會後患無窮!”
張希孟笑道:“眼下兵馬還不算太多,需要的錢糧不算太多,首先一點,就是對那些罪大惡極的畜生下手!”
聽到罪大惡極四個字,賈魯的嘴角不自覺抽搐,老頭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何才算是罪大惡極?”
“自然是那些和元廷勾結的,為禍一方,魚肉百姓的。尤其是那些替元廷徵稅的豪商大戶,決不能放過。再有,如李思齊一般的漢人地主,他們組建鄉勇,幫著元廷鎮壓紅巾,屠戮義士,這一類人更是可惡,必須嚴懲不貸!”
賈魯默默聽著,不得不說,張希孟所講合情合理。
那些橫徵暴斂,欺壓百姓的豪強,就算是他在元廷為官,也不會放過。
至於那些已經組建了鄉勇,跟紅巾軍對著幹的,那就更不需要客氣了。
“你準備怎麼處置?”
“為首之人,罪大惡極的,必須殺掉,他們家人依據罪行輕重,杖責若干,充當苦役。”張希孟道:“他們的浮財收繳上來,作為軍需。田產、房舍、牲畜,就分給百姓。”
“怎麼分?”賈魯突然問了一句,語氣很急促。
“平分!”張希孟答得很乾脆,“不拘男女,只要成年,一律平分。”
“不行!”賈魯立刻道:“婦人如何能跟男子一般?你這是胡來!”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馬氏突然幽幽道:“我倒是覺得很好……婦人只要出來勞作幹活,一樣流汗,憑什麼不能得一份田畝?”
賈魯怔了片刻,還是沒法接受,用力搖頭,“不行,不行的!婦道人家如何能有田畝?歷來都是徵丁糧,自然也要把田畝分給男丁,不能亂了規矩啊!”
他不斷反對,張希孟只是微笑不語。
多說一句,就算我輸。
政策這個東西,最初設計很重要。
老朱現在的地盤不大,人口不多,當真就男女一樣授田,也沒太多阻力。
更何況馬氏是一定支援的,如此張希孟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等主公回來定奪吧!”
張希孟隨口一句,打斷了賈魯的話……老頭這時候也警覺,做主的人是朱重八,他索性也閉嘴了。
分田的目的可不只是給老百姓一塊地,關鍵還要得到穩定的田賦。
賈魯想起來張希孟之前透露過徵稅的方式,似乎有些門道。
“歷來田賦都是直百抽幾……你倒是要先讓百姓留足口糧,這是什麼道理?”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