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地回道。
“另外,朕派太子與竟陵王予你二人做副將。不用在意他二人的身份,儘管給朕好好管教。”
“是。”
聽見這話,越明桓大喜過望,忙道:“兒臣謝過父皇。”
近來一個月,顧惜緣的日子過得頗為抑鬱。
自那日了塵一言不發地離開後,顧惜緣便再也沒有見過他。準確說來,是不敢見。這一堵高牆,便猶如千山萬水一般難以逾越,又像叢生的荊棘叫人不敢踏前一步。
他不知道了塵究竟是怎麼想的,但對於這種有違倫常的感情,定也是不贊同的,況他還是佛門中人。
卻是為何,他並未明確地拒絕自己,而是沉默以對?
難道是,那人的心裡也在掙扎徘徊?他對自己的種種,果然是與眾不同的,甚至幾乎對待——
不,不會。
那人道行如此高深,怎會輕易動情,自己怕是多想了。他對自己,想來不過是出家人的慈悲為懷,純然把自己當作至交知己,而已……
如是自怨自艾,自我揣度了好多日,顧惜緣方才拿定主意,決定去相國寺問個清楚。
倒不是想聽那人親口拒絕,好讓自己死心,只因既然挑明,他便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決意這麼做,不過是想借此窺探一番了塵的心思,看看他竟該如何——堅持。
正在這時,遣他西征的聖旨便到了,顧惜緣一時無措。
他本是個閒散王爺,越昭衍封他不過是要把他留在身邊,以慰父情和對其母的相思。因而他便未在京中述職,自然也是不用上朝的。
卻不像他的兄弟,或願或不願,都在朝中掛了職,宣青王越明楠甚至做到了吏部侍郎,永安王越明杞則在不久前被派到南方鎮守苗疆,最不濟,剛滿十六的容承王越明格也在刑部謀了個主事之職。
對著眼前的三尺黃帛,顧惜緣怎也猜不透越昭衍的心思,只等回想起常明臨走前說的話,才漸漸有些明瞭。
“皇上說,王爺明年便及弱冠了,也到了建功立業的年紀。此次派王爺隨軍西征,實是想讓王爺歷練一番。若有幸掙得軍功回京,也免得有人背地裡詆譭王爺遊手好閒,尸位素餐。還請王爺諒解皇上的一片苦心。”
遊手好閒?!尸位素餐?!
來他府中找盡藉口要聽他撫琴一曲時,怎未見那些人面有鬱色,或勸說他勿要玩物喪志,卻是個個沉迷!
心頭氣憤了片刻,隨即想到此番遠去西北,怕是月餘都不得歸。當即將聖旨扔給站在一邊的鬱青,徑自躍上牆頭,奔著了塵的住所而去。
這日春陽高照,柔柔的煦風來回遊蕩,帶著竟陵王府的幽幽花香,一路飄到了相國寺,馥郁芬芳和著淡淡的禪香,聞之忘懷。
顧惜緣在經閣前尋著了正在曬書的了塵,卻是站在月門處,腳步停滯一般再也邁不開。
了塵自也察覺到了來人,卻仍是目不斜視地翻揀著手裡的經書,身體卻不自覺地繃緊,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微微的顫抖。
這些日子,他也思慮良多。
那日,本該斷然拒絕,甚或口出斥責之言,他卻只是默默地離開。只因初時聽到那人的剖白,心裡竟是驚大於喜,知曉原來並不是他一廂情願。
但在這世上,有許多情愛,卻不是兩廂情願就能夠成全的。他既入釋道,便是決定了要潛心向佛,以為生之所依。
越朝繼盛唐遺風,民風原是極為開放的,斷袖分桃之事自也不少。
可那人,如神似仙的琴聖身份,尊貴顯赫的王爺地位,而自己卻是僧侶的身份和國師的地位。倘若真在一起,這樣驚世駭俗的戀情,即便不違倫常,也難見容於世人。
他又怎可,怎可讓那清皎之人因自己而染上一星半點的汙垢,成為世人聲討攻擊的物件!
看著了塵不時走動的身影,和靈巧地翻揀經書的雙手,每次觸及那人時的溫暖與安心立時撲面而來。顧惜緣極力剋制,才忍住衝過去將人擁進懷裡的念頭。
原以為自己是慾念淡薄之人。可自從那日被了塵攬進懷裡,往後的日子,想要親近對方的願望便如洪水猛獸席捲而出,激烈地在他身體內部四處衝撞,幾乎要將他生生絞碎。
沉吟良久,兩人竟同時開口,力持鎮定的聲線仍可以聽出些微顫抖。
“突厥來犯,皇上任我為副將隨即西征,明日起程,特來向大師辭行。”
“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顧惜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