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笑笑的看了我一會兒,才說:“若是我想這樣得到你,會忍到今天嗎?”
我委屈的望著他:“你早就想了?”
“那是自然。”他望著我,神色很認真,“我豈止是想,我是很想。很多年了。”
我趁熱打鐵:“那你現在就能如願了。”
“我要迎娶你,交天下都承認,顧青衣是決戰的妻子。在那之前,我會一直這麼忍下去。”他說著,翻身躺在我旁邊,把我摟到他懷裡:“我不會為了叫周家嫌棄你就毀你清白,我不會同你私奔。在這世上,誰都不能從我手裡搶走你。你是我的。”
我哼哼:“可是——”
那是我這一生裡,看到的最決絕、最堅定,也是最狠毒的眼神:“誰來搶你,誰就要死。”
我愣住了,望著決戰的臉,想說一句話勸他,心底卻無端透出寒意來。
決戰的樣子,像是真的要殺了阻擋我們在一起的人。
可是,那個擋著我們的,是我父親。
良久,我說:“總會有辦法的。”
決戰沉默著。
我還在等著他應我一聲。
可是,他沒有。
——
第二天的清晨,我照例去爹爹房中,求他跟周家退婚。
他的住處平素就有不少侍衛,自從進了三月份,看守的人就更多。
像是在戒備著誰一樣。
他們沒有擋我,院子裡很寂靜,除了侍衛,也沒有旁的人走動。我一路走進去,到了父親房門外,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低沉的談話聲:“若是他肯因為腿傷而有所顧忌,那倒好了。”
“那您的意思是——”
是父親的聲音,他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尖利地釘在我的心口上:“以他的性情,若真要反了,腿傷是影響不了什麼的。”
他。
我能感到,這個“他”,就是決戰。
他跟我在後山遊玩時的情景忽而在眼前閃過,我感到他手心有汗,嘲笑他。
原來,不是決戰終於累了。
他身上帶著傷口。
那夜,我脫他衣裳,決戰明明是動情了的,最後卻生生的停住。
我們都知道,要想阻止我跟周誓中成婚,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對決戰以身相許。那樣,非但是周家,江湖中傳開訊息之後,不會再有男人要我。
我就能如願以償,跟決戰廝守終生。
他不碰我,因為他不肯讓我看到他身上的傷口。
傷口。
會有誰知道我會勾引決戰以逃避婚事。會有誰知道決戰執拗的不肯讓我看到他一絲傷痛。又會有誰料到了這一切,然後能讓決戰受傷。
我爹爹。
為了讓周顧兩家聯姻,爹爹可真是用盡了心血。
聰明如決戰,一定早就知道這些。
怪不得夜裡,他說:“誰來搶你,誰就要死。”
決戰必不能放手,他也知道爹爹必不能同意。
我找了千萬個理由,證據,來勸著自己相信:決戰不是為了我而跟爹爹反目成仇的,他不是為了我欺師滅祖,我不是害死爹爹,毀滅顧家的元兇。是決戰自己貪戀權勢,是他受魔教聖女蠱惑。
不是我。都不是我。
從爹爹死後,我就拒絕回憶。
可是,我騙不住自己了。
是我。
決戰是因為愛我。做了這一切。一切。
——
周誓中周公子與顧青衣小姐,原定於三月十一成親。
三月初十夜裡,顧家滿門覆滅,顧江銘被殺。
次日,顧青衣被囚禁。
三月十二,決戰登上主上之位。
他下的第一個命令,是準備我們的大婚。
18
從我睜眼,房裡就不曾進來一個人。
簾幕低垂,香氣緩燻,我在昏暗和寂靜中默默地睜著眼望向床幔。
過了很久,我終於積了幾分力氣,對著外面問:“有人嗎?”
一名侍女走進來,她的步子很慢,低著頭。
我問:“為什麼我沒有死?”
她不回答我。
這該是冬天,可我彷彿聽到外面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漫天遍地,叫人無處可逃。
“是誰救了我?”
這句話問出來,我聽到自己的喉嚨啞了,聲音發顫。
她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