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灰的,草木垂頭喪氣,似乎有點冷。但這寒涼並非因天氣,而是蕭條所帶來的寂意。
讓謝令鳶感到驚詫的,是白婉儀的識海,與所有人都大不相同。
她的識海如同一個控制的主光腦,四周密佈了大大小小的畫面,彷彿監視器又彷彿複眼一樣,同時可窺見各時期的回憶。
有五六歲的,也有十來歲的。至於白婉儀本人,謝令鳶左顧右盼,也沒有尋到她的影子。
謝令鳶乾脆走著,一路瀏覽。她看到一個乖巧漂亮的小女孩,衣著樸素乾淨,坐在一個少年的肩頭,那似乎是她的哥哥。那個少年喚她,阿婉。
謝令鳶心想,白婉儀的原名,竟是白婉。後來誰為她改名字了麼?
一名長鬚消瘦的中年男子,看來是白婉的父親。他穿一身洗的發白的深衣,提著舊藥箱,藥箱四角包裹的青銅,都被磨得見花了。他似乎是行醫的大夫,那時候大夫並不見得地位尊崇,然而一家三口——白婉母親似乎在戰亂中早亡了,她跟著父兄相依為命,雖然清貧,卻還是親情甚篤的。
另一幕畫卷裡,白父正為人看病,那是五原郡的大戶人家,似乎已經是藥石無醫,但白父頗有點冒險的勇氣,為那人試了幾種不尋常的醫法。可惜不但無用,那病人反而症狀更為纏綿了,半個月後終是病故。
那大戶人家喪子之痛下,怎麼可能放過白家,不管白大夫無辜與否,他們都恨恨地要他償命。在白婉驚嚇的失聲大哭中,亂棍、喝罵……讓那幕回憶凌亂不堪。
白父被那大戶人家,活生生逼死。他去世後,白家的醫館也受到了影響,被人指指點點。白家大哥擔起兄長之責,賣了醫館,將父親安葬。
他們在鄉間,時不時還會受到騷擾。終是不堪其擾,白婉跟隨兄長,從五原郡遷到了朔方郡。
算一算年月,那時候正是晉國與北燕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幾年後尹家老三就在與北燕的交戰中戰死沙場。大概也是受不了戰亂,而朔方郡那時候,委實是一段平和日子。
白家兄長帶著妹妹背井離鄉來到此處,棄醫從文,一邊寒窗苦讀,一邊悉心照顧妹妹。白婉穿著乾淨的粗布短褐,撐著一把小傘,在雨幕中蹦蹦跳跳地經過,去兄長的學堂,為他送飯。
兄妹倆一起坐在學堂外的臺階上,從背後看去,兩個不大的孩子緊緊挨著,白婉晃動著細藕般的腿,哥哥講今天先生授課的內容,白婉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