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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無論生死,都要留在何容琛身邊,寧願不嫁。這樣,才能依照著承諾,完成囑託。

而今,何太后安全著,她也釋然了。哪怕踐諾之路久遠,至少,她不離不棄。

伴隨著韋無默的釋懷,烏雲也終於全部散開了,邊沿都是金光,無限明亮。

城池外,攻城計程車兵,漸漸退散得再也看不見身影。

彷彿白浪衝刷了黑巖後,露出金色燦爛的大地。

天際傳來幾道很輕微的歌聲,有男聲,也有女聲。

有箜篌輕靈繚繞,也有歌聲淺吟低唱。帶來比陽光還溫暖的春意。

彷彿是宋逸修唱的《徐人歌》,也彷彿是顧奉儀彈的《長相思》,也彷彿是宋逸修與何容琛同唱的《半生人》。

彷彿是寧靜的告別,彷彿是不捨的囑託,彷彿是悠長的祈盼。

不過誰清楚呢?

——因為,夢終於醒了。

*****

人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日夜,正是朝霞絢爛之時。

麗正殿裡,一室安靜,謝令鳶睜開了眼。

她一頭栽在案几前,半天沒有動彈,回想何容琛的識海,終究意難平。

好在太后以能力與品格,贏得過一些人的敬重——這些人裡,有先帝,有顧奉儀,有宋逸修,有韋無默,也許還有一些沒有出現在她識海里的人。

這些敬重,讓她的狀態不至於是【絕】。何容琛大概是九星裡,危機沒那麼深重的。倒是白婉儀,看起來離死不遠了。

上一輩紛繁的恩怨情仇,都已經化作了不可追憶的前塵舊事。

她的眼珠子轉動著,酈清悟在窗沿前,撣掉了落葉,朝霞靜美。當年的皇子,多少年後故地重遊,卻連以真正身份示人都不可為,和皇帝當面相見卻只能故作不識。

假如他的身份被發現,又不知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酈清悟,”她張張嘴,發覺口中有些苦:“你是為什麼,改了這個名字?”

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第六十一章

過得怎麼樣?

總歸是比蕭懷瑾好一些吧。

當年,被父親送出宮後,星月高照,馬車日夜兼程,離開了長安。

酈家的人來接他去外宅。走進酈府,坐在靜室裡,外公和舅舅嘆氣,問道,你父皇可給你留了什麼?

他很害怕,想要傾訴,剛想張口,心中警惕的弦猛然拉響。他想了想,最終輕輕搖頭。

在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之前,誰又能信得過呢?

從這一刻起,他的一切揹負,都成了秘密。

他只能信自己。

外公似乎也是看出了他的顧慮,嘆口氣不再問了,倒是轉而說起了他的父親。

說初見他父親時,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少年,被先帝送到蘭溪求學,為了給日後朝廷廣納寒士鋪路。說起來蕭道軒一生也是苦悶,童年活在韋氏宮廷的陰影下,初到江南時,見到女人甚至是排斥害怕的,衣食住行極其小心。可嘆他明明那麼不甘不願,卻還被先帝和韋太后逼著,娶了不想娶的世家女子。他只會與溫和的女人相處,韋晴嵐那樣的跋扈性子,何容琛那樣的堅硬脾氣,他本能都是不喜的。

外公長長嘆息了一聲,往日他看蕭道軒,一直都覺還是那個跪在面前求他出仕的孩子,因為頂住壓力開了恩科,就高興得手舞足蹈。直到有次半夜入宮召對,看著蕭道軒在夜裡舉著燈,趴在奏章上一字字地認,才三十歲早早地眼花了,再想起當年那個陰鬱的少年,這才發現他還是老去了。

先帝與韋太后爭權,終於熬死了韋太后,自己卻天不假年,那些雄心壯志,交給了蕭道軒。如今形勢來看,蕭道軒也完成不了了。對於蕭懷瑾,他們更是不抱什麼希望。

前方風雨荒蕪了草木,迷失了方向,舉目四望,路在何處?

酈清悟垂頭聽著,長長的睫毛掩下,遮住了淚光。他悄悄擦掉眼淚,想起父親臨別前交給自己的任務,本來是滿心排斥,充滿了厭倦的。

但既然外公這樣委婉地提醒,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走出靜室的時候,酈家的小孩子在園中嬉鬧,穿著紅色小衫,像幾簇跳動的火焰。讓他不可遏制地,又想起了小時候被迫穿的紅衣。那夜離宮時,倒終於不必再穿那麼醒目的顏色了,只是從那以後,也再沒有親人親手做的衣裳了。

舅舅拉著他的手,囑咐了些事,說“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