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去。”
她霎時明白他的用意。
晏陽這場變亂的結果無論怎樣,勢必都有一場剿賊戰在即。
既要對敵,就免不了危險,即便他身為主帥,也在所難免。
萬一有什麼事,就算人回不去,至少這些信能給她聊以慰藉。
夏侯世廷見她捧著信沒說話,皺眉:“聽見沒?還不出去給施大人。”
雲菀沁望著他,雖然事態的結果不一定最壞,可他卻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
只差一刻她想要揭穿身份,最終還是吸了口氣,掐住掌心,忍了下來。
正因為他看重晏陽之變,她更不能袖手旁觀,一定要協助他,度過這道關卡。
可一旦揭露身份,她就絕對會與這件事斬斷了關係,——他是絕不可能再讓她與黃巾黨的人接觸的。
她將一沓信函還回桌上:“這個,還是您自個兒交給娘娘吧。”
夏侯世廷一震,不敢置信地盯住她,這丫頭,到底是哪裡來的膽量,卻聽她望著自己,開口:“奴婢聽施大人說過,王爺跟娘娘剛成婚。你們兩個還有大好的日子沒過呢,您將這信先送回去,娘娘看了是個什麼想法?還不當您是立志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麼?人不回去,她要這些死物幹嘛?就算寫得再情真意切,再錦繡團簇,也是廢空話!您要是真的掛念她,體貼她,就好生生地送個大活人給她!”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八個字令夏侯世廷魂聚魄醒,精神撥正回來。
這丫頭,竟然能猜透自己的心意。
燈火憧憧下,男子靜默,眉目看不出是怒是喜,坐在高背椅上不動。
雲菀沁屏息,等候著他的反應。
半會兒,他眉鎖重重,唇角微諷:“聽你這口氣,好像有相好的?”
雲菀沁一愣,順溜道:“有啊,怎麼沒有。”
室內寧靜俄頃,男子調侃:“居然還會有人喜歡你,那人是被鳥啄瞎了眼吧。”
雲菀沁啞然道:“嗯,是啊,那人還被泥盆子糊了腦袋。”
夏侯世廷濃眉皺得更緊,這丫頭還真是瘋瘋癲癲,奇奇怪怪,能跟她相好還能是什麼好人,半斤八兩的,不過被她這麼一打岔沒心情竟亮敞多了,揮揮手:“下去吧。”
雲菀沁怕他還存著負面心思,飄了一眼桌上的信札:“那這信——”
男子手臂一伸,將那扎信扒了回來,語氣頗是疲累:“不但潑辣,還囉嗦得要命。”
雲菀沁放下了心,端起盆子一躬身:“那奴婢退下了。”
走到門口又聽他喊了一聲。
雲菀沁停步,又怎麼了?只聽男子聲音傳來:“你去叫主事的婆子給你重新換一件襖子。”
少女穿著件蘆花夾層襖子,衣裳滾邊處還破了幾個小洞,整件衣服剛好裹在瘦瘦小小的身子上,沒有一點兒富餘,看起來極單薄,壓根擋不住晏陽眼下的氣候。
雲菀沁轉過頭笑笑:“多謝王爺了!”扒起簾子離開了。
轉頸一笑,簾子因人離開,翻飛而起,帶起一道細風,旋繞過暖和的屋內。
夏侯世廷鼻下有些似曾相識的馨香,是女子與生俱來的固有體香,發自肌膚,環繞身體,任何胭脂水粉或者油煙風塵都掩蓋不住的。
以前從沒注意到,今天與這丫頭是頭一次單獨共處一室,她留得也久,這體香自然擴散開來。
香味雖馬上變淡,繼而煙消雲散,卻又霸道地佔據著人的嗅覺。
神魂恍惚了一下。他嘩的起身,走到燻爐邊,手一掐,滅了那薰香,室內輕嗅殘留的馨香。
……怎麼會?估計是心理作用吧。
他醒悟過來,輕笑一聲,有些自嘲,怎麼痴魔到了這個地步。
竟在個完全八竿子打不著的女孩身上,不停找她的影子。
不過是身型略像,眼神偶爾頗似,不過這個年紀的女子,有共通處不是很正常麼。
三千弱水,各有芬芳,可他那一瓢,誰又能代替。
——
第二天,雲菀沁做完了手頭活,去吳婆子那裡重新領了襖子。
吳婆子早就得了通知,已經將軟厚的簇新襖子準備好了,疊得整整齊齊,一見慶兒過來,笑眯眯將東西遞過去,又另外塞了個雕海棠花紋的銅製湯婆子,低聲道:“施大人吩咐的。”
雲菀沁抱了過來,跟吳婆子道了謝,離開了。
回去下人房間的路上,她路過一處伙房,只見前方有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