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皺眉,看妹妹在一臉專注地畫畫,沒聽到一樣,眉頭才鬆了一些。
晚上,周陽也在為周強的哭鬧皺眉。他考慮了半天,才跟弟弟妹妹商量,能不能把他們的山雞給沈玉芬吃一隻,補補身子,說不定就能有奶水了,周強也不用餓得總哭了。
周晨和周晚晚沉默了。他們倆都不想給,可是大哥開口了,又不想讓大哥難過。
他們都知道,大哥這是想起了周晚晚捱餓的時候了,所以他才對周強捱餓的事這麼走心。
“四嬸吃雞蛋,看見我出去,趕緊拿碗扣上了。”周晚晚低聲說道,黑暗裡,她糯糯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失落和委屈。
這是前世沈玉芬生第二個兒子周勇時候的事,可不是周晚晚瞎編的。
周陽馬上心疼得不得了,妹妹又不要她的雞蛋,這麼明顯地防著她幹嘛?妹妹聰明又敏感,四嬸這樣,讓她心裡多難受。
一想到妹妹難受了,周陽對周強的同情就煙消雲散,還給沈玉芬吃雞?雞毛都別想看著!
“大哥又犯毛病了,大哥錯了,大哥保證,以後再不對他們心軟了,他們都不配!”周陽抱妹妹抱到自己被窩,輕輕拍著她,滿懷歉意地道歉。
周晚晚乖乖地趴在她大哥的懷裡,依戀地貼著他,眼裡的光明明滅滅,卻沒有一絲愧疚。
我大哥的善良只能給那些真正值得的人,今生誰也別想再利用他的心軟佔他一絲便宜!
正月二十二下午,周紅香帶著錢剛和錢鐵忽然回到了周家。
☆、第一一七章 失勢
三十八歲的周紅香,現在看起來至少得有四十多歲,身體乾瘦,臉上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悲苦,讓人一眼就看出她生活得非常不如意。
錢剛和錢鐵也沒有了上次走時的傲氣,都老老實實地跟在母親身後,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們是來向周老太太求助的。
周紅香的生活自從把那些變質的山雞和野兔送給領導以後,就像一輛走上又陡又長的下坡路的腳踏車,無論她怎麼剎車,都控制不住這輛車往下滑的速度。
錢守義自從受傷以後,就不肯再去建築公司搬磚了。為了保住鐵飯碗,周紅香只能一直替他去幹活。
自認受了虧待的錢守義在家開始酗酒,脾氣變得非常暴躁,後來發展到家暴。周紅香和幾個孩子每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就怕他什麼時候不順氣,掄起擀麵杖就揍,錢燕的臉被揍得新傷蓋舊傷,後來怕丟人怎麼都不肯去上學了。
錢剛和錢鐵兩個大的也輟學了,在家裡待不下去,就整天在外面跑,這一跑就跑出了事。
他們拐著彎兒地借了別人一輛腳踏車,騎出去顯擺,還吹噓是自己家買的。一個小混混平時跟他們關係不錯,就要藉著騎兩天,他們怕丟面子,就打腫臉充胖子借給了他,第二天就聽說小混混打群架被公安局抓起來了,那輛腳踏車也成了犯案證據被扣留了。
這時候周紅香一家才知道那輛腳踏車是縣糧油公司一個門市經理家的,人家說了,要麼趕緊把腳踏車給他從公安局提出來,要麼賠一輛新的,否則就找到錢守義的單位反映情況了。
建築公司的領導一開始看錢守義就帶著有色眼鏡,後來又因為周紅香頂替他,一個女人幹不了重活還各種麻煩事,對他們意見非常大,這要是再出這麼一回事兒,錢守義的工作就真的保不住了。
人家那車主可是糧油公司的經理。誰不上趕著巴結,這要是找到建築公司,領導還不得馬上就把錢守義開除了呀!
“……娘!我這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我一個女人,整天干搬磚和水泥的活。人家還嫌棄我幹得沒有男人多,整天給我臉子看,回家還得挨他爹的揍,要不是為了這幾個孩子,我都不想活了呀……”
周紅香說道傷心處。拿圍巾堵著嘴嚎啕大哭,哭了一會兒又接著訴苦:“家裡這半年多,就從來沒吃飽過,我現在在工地拿的是最末等的工資,都快不如臨時工了,就這,錢守義還拿錢去喝酒,不顧我們娘幾個的死活呀……”
周老太太的眼淚自從周紅香進屋就沒停過。她摸著大女兒的比家裡種地的男人還粗拉的手,心痛得像要裂開了一樣,完全忘了她被批鬥以後。這個大女兒一直不聞不問,簡直就當沒有她這個娘一樣。
“你放心,這事兒娘給你想招兒!娘豁出這條老命不要,也得幫你把這關給過了!”為了大女兒,周老太太重燃鬥志,豁出去了!
“娘啊……”周紅香抱著周老太太又是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