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沉默和拒絕回答問題的氣氛簡直讓孩子們受不了,突然齊聲叫起來:“你叫什麼名字?你叫什麼名字?”
“保持安靜!”在暮色中拉爾夫凝視著那個小孩。
“現在你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
“珀西佛爾·威密斯·麥迪遜,哈恩茨,哈考特·聖安東尼教區牧師住所,電話,電話,電——”這個資訊使小傢伙感到無比悲痛,繼而使他流淚了。
他皺起面孔,淚如泉湧,張大的嘴也可以讓人看見一個方方的黑洞。
起初他象個悲傷的雕像那樣強忍著不哭出聲來;可隨之他放聲痛哭,哭得象海螺聲那樣又響又長。
“別哭,你呀!別哭了!”珀西佛爾·威密斯·麥迪遜可熬不住了。
已被開啟的悲傷的源頭,遠非權威所能制止,即使威脅著要揍他也不管用。
一場一聲緊接一聲的嚎啕大哭,就這樣開始了。他挺直身子,這哭聲似乎使他好象被釘住了一樣。
“別哭了!別哭了!”此刻小傢伙們也受到了感染。
這哭聲所引起的悲傷彷彿人人都有份似的,使他們都悲傷的哭起來。
他們滿懷同情地哭開了,有兩個哭得幾乎跟珀西佛爾一樣響。
是莫里斯解救了他們。
他大聲喊道:“看著我!”莫里斯假裝跌倒在地。他揉揉臀部,又再次翻到在草裡,只因他又坐到那根歪樹幹上。他這小丑角色扮得很糟,但是卻吸引了珀西佛爾和其他小傢伙,他們抽抽鼻子,笑了。他們很滑稽的笑不一會兒也把大家給逗樂了。
隨後傑克沒有拿著海螺就講起話來,因而他的發言違規了;可每個人都忽視了這一點。
“那野獸的事怎麼了?”
珀西佛爾身上產生了奇怪的變化。
哈欠連天,腳象踩著海綿,於是傑克一把抓牢他搖晃著問道:“野獸在哪兒住?”
珀西佛爾在傑克緊抓的雙手中不住往下沉。
“那倒是頭怪聰明的野獸,”豬崽子嘲弄地說道,“它居然能藏在這個島上。”
“傑克哪兒都去過——”
“野獸能住在哪兒呢?”
“去你的野獸吧!”珀西佛爾嘟囔著什麼,大夥兒又鬨笑起來。
拉爾夫身子靠向前。“他在說什麼呀?”
傑克聽著珀西佛爾的回答,馬上放開了他。四面都是人,這讓珀西佛爾感到寬慰,一被鬆開,就趴在長長的野草中睡著了。
傑克嗽嗽嗓子,然後不在意地報告道:“他說野獸從海里來。”
笑聲平息後。
拉爾夫顧自回過身去,成了一個襯著環礁湖的、隆起的黑色人影。
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他,一邊看著環礁湖之外漫無邊際的大海,一邊思考著;在那種不可測量的深藍的海水之中,似乎蘊藏著無限的可能;他們靜靜地傾聽著風吹樹葉的嘩嘩聲,傾聽著從礁石處傳來的海水擊拍岩石的輕微聲音。
莫里斯開口了——他說得那麼響,把大家嚇了一跳。
“爸爸說過,海中所有的動物還沒有完全被人們所發現。”
爭論此刻又開始了。拉爾夫遞過微微發光的海螺,莫里斯順從地接著。會場再次悄無聲息。
“我是說,因為人總會擔驚受怕,傑克說你們會害怕的,那說得一點沒錯。但是他說這個島上只有野豬,我倒希望他別說錯,可是他不知道,我是指他知道得實在不確切。”
——莫里斯喘了口氣——“我爸爸說有那些東西,那東西會造出墨黑的水來,你們叫它們什麼來著——烏賊——有幾百碼長,能吃下整條整條的鯨魚。”
他停下,快活地笑笑。
“我當然不相信有什麼野獸。就象豬崽子說的那樣,生活是有科學性的,可是咱們不知道,是嗎?確切地說是知道得不確實——”
有人叫喊道:“烏賊不會從水中跑出來!”
“會!”
“不會!”頃刻間,平臺上全是手舞足蹈的影子,他們爭得不可開交。
對於坐著的拉爾夫來說,這似乎是幼稚的表現。
可怕的東西啦、野獸啦,對於火堆是否最重要大家並沒有達成共識:每當試著把事情搞搞清楚,把話題扯開,並會發生爭論,提出令人討厭的新問題。
在幽暗中他看到近旁白閃閃的海螺,就一把從莫里斯那裡搶過來並拼命地吹起來。
大家被嚇住,馬上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