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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你幹麼這時候才回?”老人瞪著眼睛,有點兇狠地問。

“我跟過路的紅軍說話了。”小鬼用苗語回答。“你不要扯謊!”老人說,“你再不好好幹活,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就不要吧。”小鬼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阿爸,我對你說,你不要再罵我了,我要當紅軍去了。”

“什麼?你要當紅軍?”

“是嘞,那幾個紅軍跟我講,紅軍是幹人的隊伍,我也要給幹人打天下去。剛才有幾個放牛的,把牛一拴,就跟紅軍走了……”

這段父子對話用的見苗語,朱德聽不懂,正要問個明白,披棕蓑衣的小鬼已經湊到朱德身邊,蹲下身子,仰起臉兒用漢語求告說:“老伯伯,我叫揚各,你給我上一個名字,我就跟你走吧!”

“噢,原來你要參軍!”朱德微笑著,捏了捏他那圓圓的臉蛋,說,“這可要你老子同意囉!”

小鬼馬上用哀求的眼光,望望父親,又望望哥哥。青年同老人咕嚕了好一陣,老人終於點了點頭。青年又用漢語說:“阿爸講,在家也是受苦,就由他去吧!”

看見阿爸答應,小鬼高興得幾乎跳起來。朱德看他穿得過於破爛,兩隻腳板還光著,就讓小崔給他找一件舊軍衣換上,小崔又從自己揹包上抽出一雙草鞋,小鬼高高興興地穿上,一開門,把他那件用以擋風禦寒的棕蓑衣遠遠一丟,就說:“咱們走吧!”

“你好歹吃了飯走呵!”哥哥說。

“不,到隊伍上吃去!”

朱德立起身來,向老人告別。老人掙扎著下了地,用雙手拉著朱德的手,流著淚說:“我把兒子託付給你了,你就帶他走吧!”

“老人家,你就放心吧!”朱德說。

看來小鬼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迎接一個新的世界。並沒有人吩咐,他已經推開門,躥出門外,在大樹上解下那匹黑馬,立刻牽著走到前面去了。

這時,暮色漸濃,晚霧又起,一行人跋涉在白茫茫的半山間,不到一刻工夫,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蹤跡。

(十八)

中央縱隊在轉進途中,住在一個並不顯眼的村莊,名字倒很奇特,叫“雞鳴三省”。意思是這裡一聲雞啼,黔滇川三省都聽到了。它坐落在一座矮矮的山下,村前是一灣清淺的溪流。這裡雖有桃花源般的境界,卻實在窮困而又荒涼。那低矮發黑的茅屋,一個比一個破陋。也許正因為它無盛景可述,才故意取了這樣一個聲勢赫赫的名字。

幾位黨和紅軍的領導人,在這裡商量了一番。既然長江前線重兵蝟集,一時難渡;滇軍前來堵截,也還未到眼前;索性就在雲南邊界的扎西一帶休整幾天,觀勢待機。

會議結束後,毛澤東把周恩來請到自己住的房間裡。所謂房間,當然也就是那又低又黑的茅屋,剛剛能站起身子。過去每到一地,多半是警衛員取下門板來搭一個鋪,臨走又上好門板。這裡用不著了,因為門上沒有門板,只有玉米秸或是竹批子編就的門,只好將稻草鋪在地上。地圖就更是無法懸掛。毛澤東把周恩來讓到地鋪上,揮揮手,讓警衛員退出去,然後悄聲而鄭重地說:“恩來,昨天洛甫同志說,博古現在威信不行了,也難以工作,是否改換一下領導。你看如何?”

恩來一聽,是這樣一個重大問題,粗濃的黑眉皺了一皺,沉吟了一會兒說:“既然提出來了,我看也可以考慮。”

“那麼,有誰來擔任這個總書記呢?”

周恩來並不遲疑,鄭重而充滿熱誠地說:“毛主席,那自然是由你來當最為合適。”

“不,”毛澤東笑著說,“我看還是讓洛甫來當一個時期。”

周恩來笑著說:“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我已經考慮好了。”毛澤東的語氣裡帶有某種堅決的意味,“還是讓洛甫當一段,這樣對團結有利。恩來,你是不是給大家做點工作?”

周恩來點點頭,說:“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那就這樣吧。下次會議上正式討論一下。”

毛澤東送周恩來出了小屋,小興國正牽著兩匹馬在路上等候,周恩來回頭擺了擺手,就翻身上馬回軍委縱隊去了。

這時,警衛員小吳跑來說,剛才在大路邊看見休養連過去了,董老、徐老和謝老他們也過去了,就是沒見賀子珍。最後說:“我到路上看看吧,也許她掉隊了。”

賀子珍從江西出發時,已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加上還有點肺病,身體比以前孱弱多了。這是毛澤東相當掛心和憂煩的事。經小吳一提,他立刻想到,在遵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