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首繼續動步,平靜地說道:“史書上那些最強大的,堪稱開天闢地的帝王,那最後身邊都不會有能夠和他接近的人,都只會有許多隻能仰望他腳尖的人。這是個很自然的過程。雖然那人已死,但是侵滅六朝,打造一個一統江山,萬世基業的想法,卻並未停止。當野心都足以殺死自己最愛的人,足以殺死自己最親愛的朋友時,這種野心便已經無法阻止。”
丁寧沉默下來,道:“人都希望將自己的想法凌駕於其餘所有人的想法之上。”
陳監首不再說話,身影緩緩的消失在這院落中。
“天命歸於長陵,因為長陵令人驚豔的強者最多……但是長陵也最難管,因為太過聰明的強者太多……”
丁寧想著這樣的一句話,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苦淡。
其實現在想來,最需要做的,只是順其自然。
然而有些人卻總是想扭轉自然。
……
寂靜的小院裡,茶爐上卻是煮著酒。
夏日再喝煮過的酒,是最烈。
所以白山水看著茶爐前放下酒杯的夜策冷,就像看著一個瘋子。
此時的夜策冷的臉龐分外紅,而且還不斷的浮現出一種平時沒有的嫣紅,一種只有在她少女時才會有的嫣紅,所以她看上去就像是個瘋子。
“這是喜酒。”
夜策冷有些微醉,她眼神微微有些迷離的看著白山水,道:“他告訴你大浮水牢還差一名七境,現在七境已滿。”
白山水怔了怔。
然後她的臉上也有了些嫣紅,她笑了起來,伸手拿過了一個酒杯,喝了杯熱過的烈酒,只覺一道火線在身體裡燒了起來,她性情本就豪放,不由得讚道:“果然夠烈,真是好喝法。”
夜策冷笑得再露兩個酒窩,道:“這便是那人在長陵時,和他們的喝法。”
白山水再怔,道:“不由得佩服。”
夜策冷笑出了聲音。
白山水忍不住好奇,問道:“那一名七境是誰?”
夜策冷看著她,道:“魚市一孤女。”
白山水再贊:“那真是極妙。”
第六章 讓她孤單
有人飲酒喜歡火熱,有人飲酒卻喜歡冰鎮。
盛夏將過,長陵日間的氣溫依舊很高,但是夜間卻明顯涼爽起來。
玉杯裡裝著的是葡萄美酒,加了些冰塊冰鎮,玉杯外掛滿了寒露,杯前的果盤裡放滿了洗淨的各色瓜果,前方的園林間飛舞著螢火蟲。
面容上看不出歲月痕跡的黑衣人端起了酒杯,卻不豪飲,緩緩舔舐杯中的酒液,唇齒間一片鮮紅如血。
雖只是尋常的黑綢絲衣,但若論貴氣,全長陵卻無幾人在他之上,因為這種貴氣,不只是無數年的錦衣玉食堆砌起來,還是無數年的生殺予奪自然的蓄積。
他便是將張儀引至仙符宗的人,長陵舊權貴的首領。
長陵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甚至那些知道有他這樣的人存在的,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只是習慣性的將他稱為“夜梟”。
“鄭袖本來就是個瘋女子,她如果不發瘋,只不過是所受的刺激還不夠。”
“她身邊的人原本也不多了,正巧我也很不喜歡溫厚鈴。”
“她發瘋起來那我們怎麼辦?”
“楚將亂,燕太深,齊正好。”
黑衣人的身畔坐著的是一名溫和的中年文士,兩人也只是淡淡的聊了數句,但這數句,卻也是足以影響整個長陵的大事。
慢慢舔舐完杯中的酒液,黑衣人站了起來,消失在長陵的夜裡。
……
又是月明中天。
仙符宗裡,張儀沒有被罰,但是他卻依舊擔水。
當他走過那段山道,再也沒有淡淡的銀光沁出,因為他已經走得很穩,桶裡的水也不再漏出。
他的步伐也已經不再沉重。
因為他雖然沒有領會那些符文的意思,但是卻已經自然的領悟了真元在體內流動的那些通道,已經領會了那門真元功法。
這種真元功法,配合著這裡山道上發出的玄奧力量,讓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強韌,越來越有力。
只是短短的數日時光,這種改變卻足夠令他震驚。
一些尋常的鋒利器物,哪怕是鐵皮割刺在他的肌膚上,也只是留下一條淺淺白痕。
仙符宗的確是足夠令人震驚的地方。
只是身體在這種強大的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