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佟鬍子把“血花綠”藏在那兒了?照這種情形看,他該給自己留一個暗示才對。
暗示在那裡?白衣客抬眼在茅屋中四下搜尋,他那雙目光在這時候顯得很有神,也很銳利。
最後,他的目光仍落在那冊廢紙上。
剛才他只是略一翻閱,現在他該仔細看看。
一頁,二頁,三頁……
白衣客兩眼突然一亮。就在那最後一頁上,畫著一幅畫兒,畫兒上畫的是松,竹,梅,歲寒三友。畫的雖不怎麼樣好,可是讓人一看就知道松,竹,梅,這就夠了。
白衣客剎時間臉色更見蒼白,他顯得有點激動,緩緩合上了那小冊子,一雙目光又開始在茅屋裡搜尋。
這時候,他的一雙目光,是灼熱的,那熱力是能熔鋼的。
灼熱之中還帶著輕柔,是那麼輕柔。
最後,他的目光又落回那小冊子,灼熱和輕柔都消失了,又恢復了黯淡,更見黯淡。
他撕下了那畫著松,竹,梅的一頁,摺好,藏人懷中,然後丟棄了那小冊子,向著茅屋投下最後一眼,充滿了流連不捨,轉向走了出去。
到了那棵柳樹下,伸出一根手指,在樹幹上那第八條痕印下又添了一條。
柳樹上又多了一條痕印,第九條,跟刀刻的沒兩樣。然後,他走了,帶著黯然,帶著淒涼。
口口口
兩個人從河的那一邊走了過來,踏著冰過了河。
那是兩個女子,一前一後,前面那一個,絕色!雪是潔白的,但不如她潔白。
雪是高雅的,可也不如她高雅。
人間絕色不少,只是她該是這人間最美麗的女子。
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形容她,顯得俗。
以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形容她,又顯得濃了些。
她淡雅,只像那東風裡的第一株生長在幽谷裡的寒梅。
她廿多歲,有一種成熟的美,成熟的風韻。
可是她帶著幽怨,顯得憔悴,似乎她無論到那兒,淒涼的氣氛永遠會跟著她,再樂天的人也笑不出來。
看她的衣著,她該是生活在優裕中,不該有什麼幽怨,不該憔悴。
只是,這種幽怨與憔悴,不是任何優裕的生活所能消除,所能彌補的。
後面那個年紀較輕些,只有十七八歲,看模樣像是婢女,明眸皓齒,伶俐可愛。
兩個人走過冰,踏著積雪到了茅屋前。
她第一眼就望向那棵柳樹,神色一黯,身軀晃動了一下,身後那位姑娘連忙扶住了她,一雙目光中充滿了憂慮與憐惜。
她硃色的香唇邊泛起了一絲淒涼笑意,收回了手,搖搖頭,道:“我不要緊……樹上又添了三道刀痕,他卻還沒有回來。”
那位姑娘道:“他遲早一定會回來的,外頭風大,您請進屋去坐坐吧。”她不說話的時候幽怨,一開口更見幽怨,那語氣,那話聲,都能賺人熱淚。
“今年都第九年了,他要回來早該回來了。三年前來的時候,佟老爺子就說他快回來了,我也以為今年再來一定會聽到他的訊息,誰知這佟老爺子又在柳樹上刻了一道痕印……”
說完了這句話,在那位姑娘的攙扶下,她緩緩行向那座茅屋。到了茅屋前,那位姑娘上前一步掀起了棉布簾,一聲驚叫,她嚇得臉都白了,連忙縮手退了回去;“姑娘!門裡躺著個人……”
她也看見了,可是她的膽要比那位姑娘大得多,她一步上前,似乎掀起了那塊棉布簾。
跟著,她看見了後牆根兒下另躺著三個。
她很快地跨進了門,顫聲叫道:“老爹,老爹……”
沒人答應。她身軀又是一晃,伸手扶住了桌子。
那位姑娘到了她身後,急道:“姑娘,佟老爹呢?”
搖搖頭,更顯得虛弱,沒說話。
那位姑娘扶著她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這張椅子剛才‘十丈飛紅’坐過。這時候,他——眼瞥見了地上那個鐵盒子,還有那本小冊子,她臉色一變,道:“單擎天他們是來奪‘血花錄’的,這四個都死在‘十丈飛紅’手下;單擎天就不知道是誰殺的了。”
那位姑娘道:“不是‘十丈飛紅’麼?”
她搖搖頭,道:“十丈飛紅’的一身修為,跟‘十三魔’在伯仲間,要分出勝負至少也得一百招以上。看單擎天的致命傷,似乎是一招畢命,毫無抗拒的餘地……”
那位姑娘道:“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