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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白衣客淡然一笑道:“但仰不愧,俯不怍,譭譽褒貶,一任世情。信不信在你,我不勉強。我從來不欲勉強人,這種事也勉強不得。至少我要把這冊天下人都想要的‘血花錄’讓給你,這確是事實。”

年輕小夥子沉默了一下,一搖頭,道:“我不要,我現在不要:我現在要逼你動手,你不動手也是枉然。假如我現在從你的手裡拿過這冊‘血花錄’來,那勝之不武,沒什麼光彩,味同嚼蠟……”

白衣客道:“你過於看輕自己了。”

年輕小夥子道:“這話怎麼說?”

白衣客道:“你認為這樣從我手裡奪去這冊‘血花錄’不夠光彩,單這光彩二字,你已承認不如我了。自己先有了這種意念,先滅了自己銳氣,你還跟我拼個什麼?”

年輕小夥子一怔,旋即臉上堆起一片冰冷,道:“我承認,我現在是不如你,不過我自信我有強過你的一天:你現在不願動手不要緊,由你的身世,你的遭遇,我敢言你必有萌生鬥志的一天。你終會滿身殺氣再振起你那柄劍,到那個時候我再來找你。這冊‘血花錄’暫寄你處,這三年也算我白等了。”

轉身一陣風般撲了出去。

白衣客坐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唇邊浮現起一絲愁苦笑意。

他緩緩把鐵盒子放在桌上。

看了看桌上的鐵盒子,再看看眼前茅屋裡的一桌一幾,唇邊那絲愁苦笑意更濃了。

佟鬍子雖然是他家的老僕,可是也算得上他當世之中唯一的親人,如今連這唯一的親人也沒了。

當年,他好不容易地才得到了這冊集天下武學之大成,集天下武學之菁華的“血花錄”,他連翻閱的機會都沒有,便因為某種事故趕赴大漠。

臨行,他把這冊“血花錄”託付給他唯一可信託的人——佟鬍子。

佟鬍子就在這“無人渡”口搭蓋一座茅屋,一邊做生意餬口,一邊等他。

如今他回來了,佟鬍子卻因為這冊“血花錄”喪失了性命。

本來,他是預備回來之後,丟下一切的煩人事,侍奉佟鬍子晚年的。

可是如今……

這一生的遭遇太多了,也太慘了。

當時叱吒風雲,縱橫武林,他也有得意的時候。

真要比起來,他失意的時候要比得意的時候多。

為什麼,只為那古今任何一人都解不開;看不透的一個情子。

“霹靂斧”呼延明在大風雪裡等他三天三夜,要殺他,為的就是這個情字。

闖蕩幾十年,得到了什麼?他唇邊掠過一絲抽搐,緩緩站起來,轉身要出去。

突然,他想起了桌上那個鐵盒子。

他伸手把它提了起來,腦海裡同時浮現佟鬍子慘死的景象,就跟他親眼看見一般,心裡一陣痛,忍不住一陣咳嗽。

咳嗽引起了身子的劇烈顫動,他的心,他的人就像要被撕裂了一般,手沒拿穩,盒子掉在地下,摔開了。

盒子裡平放著一個小冊子,但卻不是絹黃的封面,也不見有“血花錄”三個字。

他一怔,俯身抓起了那本小冊子,翻開了一看,張張都是白紙,連一個字都沒有。

這不是那冊“血花錄”。

是一本毫無用途的小冊子,幾頁廢紙。

“血花錄”那裡去了?是佟鬍子臨死之前留了心眼兒,他並沒交給“十丈飛紅”?

是佟鬍子讓人以偷天換日的手法換去了“血花錄”而不自知?抑或是“十丈飛紅”做了手腳?

後者似乎不可能,“十丈飛紅”不是那種人。要是的話,他早就走了,何必在“無人渡”口的一座茅屋苦等三年,費掉自己的三年歲月?

那麼是前二者!是前二者!是前二者中那一種呢?佟鬍子一身修為也算得一流,為人也機警謹慎,別人要想偵知“血花錄”的藏處,以偷天換日的手法換了去,恐怕不大可能。

那麼,要說是佟鬍子為此而死,在臨死前被人掠奪去“血花錄”,那奪“血花錄”之人,絕不會事先有所準備,等到拿到那冊“血花錄”之後,再把事先準備好的這冊廢紙放進這個鐵盒子裡去。

想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性較大些……

佟鬍子早就防備著了,把那冊“血花錄”另覓地收藏,以一冊廢紙放在鐵盒子裡以防萬一。交給“十丈飛紅”的,也是這冊廢紙。三年之中,“十丈飛紅”的確沒開啟看過,否則他早就發現鐵盒子裡藏的並不是那冊“血花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