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色的,是女人的衣裳。
八成兒是上游那個洗衣裳的女人不小心,讓衣裳隨水飄走了。
真是太不小心。
要是個有婆家的,回去非被公婆罵不可。
要是個還沒出嫁的姑娘,也少不了挨爹孃數說一頓。
#奇#怕的是有婆家的碰見個惡婆婆,說不定為這件流失的衣裳能逼她跳井,逼她上吊。
#書#卓慕秋又搖了搖頭,要走。
可就在這時候,他看見那件粉紅的衣裳上繡著一朵花,一朵梅花。一件衣裳算不了什麼。
一朵繡的梅花也算不了什麼。
可是,一朵梅花繡在衣裳上,那就不尋常了!對卓慕秋來說,那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他清晰地記得,嚴寒貞身上穿過這麼一件衣裳。
嚴寒貞人本來美,穿上這件衣裳的時候更美。
他還記得,他誇她像一朵雪裡寒梅,清奇豔麗,香意沁人,第二天,嚴寒貞就在這件衣裳上繡了一朵梅花。
他用長劍挑起了那件粉紅色的衣裳,繡梅花的部位右襟上,連部位都不錯。
他挑著那溼淋淋的衣裳往上游看。wωw奇Qìsuu書còm網
他只看見了一座山,別的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想順著這條小河找上去。
他幾度舉步,卻又幾度遲疑。
他是否該再去找嚴寒貞。
嚴寒貞是否還值得他去找她。
自然,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有一點使他擔心,嚴寒貞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跟西門厲在一起,西門厲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他曾經跟竹樓玉姬白娘子過往甚密,可是他把白娘子棄若敝履。
他也曾經跟蘇曼雲,新寡文君葛天香有過山盟海誓,最後他也把她們丟棄在腦後。
怎見得他不會丟棄嚴寒貞。
—個男人要是變了心,昔日他愛過的女人在他眼裡就值不了一文,甚至能變成他的眼中釘。
突然間,卓慕秋騰身直往上游掠去。
口口口
小溪汨汨地流著。
楓葉一片片的飄著。
卓慕秋看見了那片楓林,也看見了那座被毀的茅屋。
一條碎石小徑正對著的溪邊,有一塊發白的大石頭,石頭旁邊放著一根棒錘。
他自信找對了地方,可是他沒看見一個人。
那座被毀的小茅屋,使他心底泛起了一絲不祥。他挑著那件衣裳,踏著那條碎石小路緩緩地走了過去。
他沒發現別的什麼,只看見了幾雙穿鞋襪的腳印。
那瘋子到這兒來過。
一個瘋子對付得了嚴寒貞,可絕對付不了“魔刀”西門厲那麼一個兇人。
難道說西門厲真變了心,撇下嚴寒貞走了,那個瘋子闖到這兒來毀了這兒的一切。
這一切當然包括嚴寒貞在內。
卓慕秋放下了左手的油布包袱,也把那件溼淋淋的衣裳放在了地上。
長劍出鞘,他運劍如飛,轉眼工夫把那一堆碎草斷木都挑開了。
一個小家庭該有的東西他都看見了。
只沒看見人。
人到那兒去了?讓瘋子擄走了,洗衣裳的時候讓瘋子擄走了。
卓慕秋下意識地抬眼四下看。
最後,他的一雙目光落在了那片楓林裡。
他走了過去。
口口口
停車坐看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金陵”棲霞”的楓材是有名的。
這片楓林也不錯,長得挺密、葉大,完整而且乾淨,不帶一點塵埃。卓慕秋站在楓林的正中央。
他面前有一座墳墓。
這座墳墓剛營不久,土色還是新的。
墓前矗立著一方墓碑。
一般的墓碑都是石頭的,這方墓碑卻是一塊木牌。
墓碑上寫的有字,是用鮮血寫的,可見立這方墓碑的人,當時是多麼的悲痛。
墓碑上寫的是:“亡妻嚴寒貞之墓”。
既稱亡妻,立墓碑的人自然是嚴寒貞的丈夫。
嚴寒貞的丈夫是誰?自然是西門厲。
嚴寒貞死了,卓慕秋也認為她死了,不死怎麼會埋在墳墓裡?從這方墓碑看,西門厲並沒有變心,而且還深愛著她,要不然他不會為她營墓,不會為她立碑。